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桑栩昏昏沉沉中最后一次看与池宴的聊天界面。
空空如也。
桑栩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锁了屏沉沉睡去。
拍戏的日子过得很快,桑栩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沉浸在戏中的世界,剩下的时间偶尔想东想西。
寒冬凛冽,再有一个月就是新年。
池宴再没出现过,就像她签完《年少青梅》的女主角时似的,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拯救她出水火。
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又消失不见。
下午三点,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尹路等这场雪等了很久。
他擅长用意境来拍剧中人的心境,这场大雪是为鹿乔和秦淮森的重逢准备的,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终于可以摘下面具,坦白身份,互相表明心迹。
就像这场雪,两人独自走过十三年孤独岁月,心中的萧索苍凉比雪还重。
桑栩坐在廊檐下的摇椅上,她戏服外面还套了厚长的黑色羽绒服,身上盖着一条毛绒毯子。
她把暖宝宝揣在怀中,手里还握着今天的剧本台词,另一只却伸出廊檐去接外面的鹅毛雪花。
棱形雪瓣在温热的手掌中化开,桑栩微弯了狐狸眼,唇角不自觉勾起温柔的笑。
“学姐,别动,这样拍,侧颜绝美!”臧然的声音从桑栩身旁传来。
桑栩动作顿了顿,忽然想起剧本里这一幕——
秦淮森将鹿乔紧紧拥入怀里,动情深吻。
触碰到雪花的指尖轻颤,桑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臧然。
《年少青梅》对于她和臧然一样,都是他们演艺生涯中的第一部作品,是他们的开端,很有纪念意义。
而臧然也如她的战友般,跟她在同一部戏里生活了四个月。
可是战友之间如何“动情深吻”呢?
桑栩微微蹙起纤弱柔美的眉朝臧然那边看过去,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张扬俊朗,小狗眼亮亮的,全然没有对下场戏的惆怅。
他身上穿着和她相似的黑色羽绒服,正拿着拍立得,在檐廊拐角处,半蹲着为桑栩拍照。
他身后就是剧组的摄像老师,也扛着相机拍摄他们互动的视频。
桑栩早已见怪不怪,《年少青梅》剧组很会营销,剧还没播,花絮路透倒是放出去不少。
开始时,不少人对她和臧然两个纯新人发出质疑,以为他们是资本新宠儿。
可随着她和臧然互动增多,花絮也越来越自然,越来越甜,网友们也接受并爱上了他们这两幅新面孔,更有甚者有人为她和臧然组起了CP,《年少青梅》这部剧也因此打开了市场。
现在她和臧然在小d账号上的粉丝都突破了十万,苏黎前两天还说,有几个小成本制作网剧和广告来找她接洽。
桑栩从没想过,年少的梦想却有实现的一天。
摄像老师拍完自己想要的素材,已经扛着摄像机离开了。
臧然将拍好的照片拿到桑栩面前给她看:“学姐,你的照片能送我一张吗?”
桑栩接过照片,垂眸翻看了下,照片里的她抬起头看天上簌簌落下的雪花,指尖堪堪伸出,流畅的侧脸衬出她利落漂亮的驼峰鼻骨,还有卷翘浓密的眼睫。
“我舍友很喜欢你,知道我在跟你拍戏,非得让我拍一张你的照片,然后他贴墙上。”臧然已经坐在桑栩摇椅的扶手上,这时候跟桑栩相处,他已经不怎么红脸了。
说起话来,垂着眸,小狗眼弯弯的,很乖的模样。
“可以啊,这张可以吗?”桑栩自然没有看到臧然眸色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自然地从里面挑出一张不错的侧颜照,递给臧然。
臧然看了看接过去,笑一笑:“如果能签上名字就更好了。”
桑栩微一停顿,还是拿起碳素笔,在照片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臧然接过去,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照片上桑栩的倩影,而后装进了羽绒服的内兜里。
今天,是《年少青梅》的最后几场戏。
“桑宝,导演叫你们过去了。”苏黎刚从尹路那回来,因为桑栩带着妆,她帮桑栩脱了外套。
大雪纷飞,寒梅盛放。
曾经繁华雅致的江南别院一片落败,那架垂挂在廊檐上的秋千空荡荡的。
举国解放,这座别院已被收为国有,暂时无人居住。
鹿乔披着白裘斗篷,慢慢向里面走去,她纤细苍白的指尖拂过白墙黛瓦,在秋千处站定。
这里是她与秦淮森初见的地方,她走上前,将秋千上的雪拂落,指尖有粗糙的触感,一道刻痕浮现在眼前。
“这刀痕还是我十三岁时刻的‘守’字。”清冷的调子在身后传来。
鹿乔指尖微颤,没有回头,心脏却在疯狂地跳动。
自从年少匆匆分别,再次相见他们两人背负着各自的使命,在家国大义面前不得已猜忌、试探、保护、牺牲......
俩人错过了多少岁月呢?
鹿乔已经记不清了,可是脖颈处的羊脂白玉上镌刻的“心”字仍旧灼得她心脏滚烫。
暴雪肆虐,鹿乔迷蒙了双眼,腕子被人轻轻握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