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同萧劭行礼。
萧劭仍旧没有抬头,翻阅卷宗的手不停歇,又问道:“是何事?”
“是儿臣房中被褥的事情。”萧明章一字一顿地说完话,萧劭才终于将目光从卷宗中抽离,落到了眼前的儿子身上。
他定定地看着萧明章,一双眼睛凝神如炬。
“你母妃告诉你了?”他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吗?”活到二十有二的年纪,这是萧明章第一回如此同他的父王说话。
他不卑不亢地站在萧劭的面前,道:“父王,儿臣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此生儿臣绝不会拿自己妻子的性命去换所谓太子的前程,父王当真从未将儿臣的话放在过心上吗?”
只听砰的一声——
是桓王手中的卷宗被砸在了书房的桌上。
“萧明章,你这是在说什么话?”萧劭厉声质问道,“你从出生起便是桓王府的世子,你身上留着桓王府的血,一个女人和太子之位相比,孰轻孰重你真的分不清吗?”
“若这太子之位需要我舍弃自己的妻子,抛弃礼义道德,那我宁愿不要!”萧明章笃定道。
“萧明章!”萧劭怒而拍案,已经分不清自己上一回如此严肃地喊出萧明章的全名是什么时候。
若说前几日在军营之中,他的怒火还有所收敛,那么如今面对着萧明章,萧劭只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克制不住暴动。
“你不想要当太子,但是我想当皇帝!”萧劭道。
“从小你的夫子教过你什么,你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个有贤之士,最怕的便是自己的才能得不到发挥,价值没有作用!我有当皇帝的本事,我有治理天下的才干,自从来到云州之后,我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能够坐上那个至高之位,好实现我的理想同抱负!结果呢?就因为那一纸婚书,你看看这两年,我们桓王府少了多少的谋士!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是愿意支持我们桓王府的?”
“是,那是你的结发妻子没有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异族女子,本不该是你的妻子,根本配不上你的妻子之位!”
“就算她再不配,但她如今的的确确就是我的妻子!”
萧明章不知,原来他的父王竟一直都是如此看待云珠。
不配?他说云珠不配成为他的妻子?!
“父王,我不知在您的眼中,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配成为我的妻子,但如今我的妻子是云珠,那我就不该对她下手,对她做尽为人所不齿的事情!”
“牺牲她一个,换来的是广阔的前程,是天下万民的福祉,你为何就想不明白?”
萧劭即便已经歇斯底里到了极点,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并没有朝萧明章发泄多少,他的火,他心中熊熊燃烧的那把名为欲望的火,快要将他自己给烧毁。
“明章……”萧劭尽量顺着气,苦口婆心道,“你知晓此番金陵,我为何非得要你同去?因为我就是想要你看看,要你看看除了我们之外,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有哪一个是适合继承皇位的,你最后看出来了吗?你能看得出来吗?没有一个!”
“我太了解我的那些兄弟们了,他们或懦弱无能,或荒诞不成事,只有咱们父子是最适合治理这江山的。你皇祖父年迈,时日无多,我们如今有足够的兵力,只需再争取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争取到更多谋士的助益,将一切都准备的万无一失,那么江山便唾手可得!”
知晓斥责无用,他的父王已经开始以百姓为理由,好言相劝了。
萧明章不得已苦笑。
他的父王,若是有朝一日真成了皇帝,会是一位爱民治世的好皇帝吗?
萧明章想,他相信,的确会的。
因为他从小就目睹他的父王将云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每年不论是税收还是兵力准备,全都是所有亲王当中最为强悍的,皇祖父夸赞的圣旨一封接着一封,从来便络绎不绝。
……但他要因为父王说的这些事情,便与他妥协吗?
萧明章还是做不到。
他知晓,事到如今,除掉云珠,早已不是桓王府单纯可以用来吸引谋士回归的手段,而更是成为了桓王府势必要参与夺嫡的决心的表示。
有了这份决心,远在金陵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们,才会在皇帝的面前为桓王府说话,为桓王府将来夺嫡、逼宫,做好一切名正言顺的准备。
眼见萧明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曾动摇,萧劭实在意料之中。
他深深地叹着气,明白发火对于萧明章而言,已经彻底没有用了。
事到如今,他的儿子需要的是最为直接的冲击,是事实教会他的道理。
萧劭于是自袖间取出一封密折,递给萧明章。
“这是何物?”萧明章疑问。
“此番青州蝗灾,你以为只是单纯的兵部和司农寺出马这么简单?”萧劭冷笑,“你不知道,你的好叔叔,我的好兄弟翊王也早已被安排在一道前往青州的行列。”
“明章,这是你的皇祖父在为将来立他那个宝贝儿子做储君铺路,但是你看好了,你看看你这个叔父,到底有没有做储君的本事,你看看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当真要交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