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真的是河底下的树枝划的。
她清楚地知道,能叫萧明章受这样的伤,那整个云州城,便只有一人。
应氏为此和萧劭吵了好大一架。
吵得府中几乎人尽皆知。
只是众人传来传去,却始终没有人知晓,两人到底是为何而争吵。
云珠对于这种中年夫妻吵架的事情,自认见怪不怪,于是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
是日,她又同虞静思还有崔冉知一道出城去骑马,与她们同行的,还有云州城内另外的几家贵女。
待到骑马出了城门之后,虞静思当着众人的面,便说起她的兄长近来要去往青州的事情。
“青州?”有不明真相的人问道,“是要去看看蝗灾解决得怎么样了吗?”
虞静思点头。
原来青州蝗灾,皇帝虽然一月之前便已经派人前往青州襄助,但一月过去,收获甚微,青州的百姓们还是有许多吃不上粮食的。
云州离青州不算近,中间还有洛州和济州两座大的城池,但也已经有逃难的百姓抵达了云州,可想而知,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桓王于是决定派人前去看看,若是隋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那桓王府定会不惜余力,前去帮忙。
“咱们王爷真是有大义!”同行有姑娘感慨道。
“那可不!”虞静思觉得生在云州,素来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云州虽然距离金陵有些远,但有桓王府在,如今的桓王和世子皆是爱民如子的好主公,他们既会领兵打仗,又会治理土地,不管是不是云州城的百姓,只要是踏上云州的土地,那他们便始终会负责。
“我也觉得,咱们云州人杰地灵,真是什么都好!”
有姑娘附和起虞静思。
虞静思惊喜地看她一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直接领着一群人从原本的谈天说地,转变为了对桓王府的不住夸赞。
身为桓王府的世子妃,云珠听到她们突然如此高地开始评价桓王府,实在是很难不做到与有荣焉。
她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却将旁人夸耀王府的话一字不落,全都记了下来,打算等夜里回到家,转背给萧明章听。
直到——
忽然,有一道与众人不太一样的声音响起:“那个,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说……”
云珠和虞静思双双回过头去,只见到开口说话的人是贺家的小姐,贺司南。
贺司南的父亲,如今亦是桓王府的一位谋士,云珠记得。
只不过,她父亲擅长的和寻常的谋士不太一样。
贺司南的父亲名叫贺重欢,他擅观星、六壬、八卦推演,许多时候可以直接根据星象推测出接下来数日的晴雨变化,准确度很高。桓王出兵时,便总是很喜欢带着他,帮忙预测天象。
“我父亲说,这回的青州蝗灾,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贺司南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似乎很怕打扰到人。
但这短短的三句话,一时间,便如同砸进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顿时激起无数的浪花。
众人面面相觑,问她这到底是何意思。
贺司南便继续道:“我父亲说,他算过了,今年青州的这场蝗灾,或许会延续到明年,明年,便不只是青州,甚至可能济州、洛州、还有咱们云州,都会受到影响,土地干旱,百姓少粮……”
“你说的话可当真?”
蝗灾往往总是伴随着干旱,贺司南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众人已经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了。
但干旱这等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她们总还是不死心,要与她问个明白。
贺司南在众人的包裹下,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很快又摇头:“但这只是我父亲的猜测,你们知晓的,猜测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只能说是也许……”
也许……
众人不免纷纷回忆起贺重欢平日里预言的可信程度……
最终,所有人都一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这预言当真,咱们云州城岂不马上也要水深火热?”崔冉知惊愕道。
“何止是水深火热。”虞静思沉声,“到时候,只怕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都难了。”
云州本就地处北方,又不靠什么大江大海,若哪日真遇上干旱,只怕是凶多吉少。
贺司南本也只是想给众人提个醒,不想自己说完话,竟惹得所有人直接开始危机重重。
她有心想要缓和大家的情绪,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云珠道:“好了好了,就算是干旱,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何况既然贺先生都预言出来了,说不定桓王也早知晓了,王府定会想办法,早早地开始储水储粮,大家就将心暂时放回肚子里吧!”
是啊,他们在云州,他们还有桓王府。
云珠一席话,叫众人脸颊上顷刻终于又浮现出了笑容。
“也是,有王府在呢……”她们纷纷呢喃,似乎很是愿意相信,有桓王府在一日,那她们便始终不会有事。
见终于安抚好了人,云珠心下里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是日,她回到王府时,天色尚不算太晚,远方橘红色的天空下有倦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