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厅
应氏正心事重重地坐在上首。
昨日下午,萧明安着急忙慌地找到她,和她说自己要去逸县玩,应氏前几日方被她和那个穷学生的事情气到不行,还要根据萧明章的建议,忍着不发,一听她要去逸县,还以为她是要追着那穷学生而去,她当即反对。
可萧明安道,她是得罪了哥哥,所以不得不出去避避风头。
应氏便满面疑惑,不知她和萧明章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问萧明安,萧明安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要离开,应氏没有办法,便只能加派了许多的护卫,送着她走了。
她以为,和萧明章的争吵到底只是借口,萧明安还是想要去找那个穷学生,不想,今日一早,她便听闻,萧明章派人去逸县抓县主去了。
还真是和萧明章的事情?
应氏惊讶,有心想叫萧明章回来问个清楚,却听闻他今日府衙还有一堆的事情,她又听下人道,事情或许与世子妃有关,她便直接喊云珠过来了。
她是半个时辰前喊人去叫的云珠,但是云珠磨磨蹭蹭,足足又过了一刻钟,这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应氏的眼前。
“母妃。”云珠如同从前一般,屈膝行礼。
应氏蹙眉,看着她行礼的姿势,明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下意识却觉得,云珠似乎有哪些地方变了。
罢了,她如今暂时顾不得那么多,喊了云珠坐下,便问道:“听闻你昨日去了两次明安的院子?她和明章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嗯?有吗?”应氏是为了萧明安这事,云珠只消稍稍一动脑筋便想到了。但她眼观鼻鼻观心,道:“我并不知晓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你如何能不知?”应氏不满,“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的妹妹,他们有矛盾,你竟一点都不知情?”
“他们不告诉我,那我该如何知情?”云珠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你——”应氏有心责备,但是云珠始终是他们家的外人,家里不是有什么事都定会告诉她的,这早已成习惯,她竟想不出任何可以责备的地方。
她只能闭嘴,过了片刻,又问云珠:“那我问你,明安昨日收拾东西跑到逸县去这回事,你可知晓?明章今日一大早便派人去寻她回来,你又可知晓?”
“不知。”云珠摇头道。
“……”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应氏对云珠的不满简直快要写在明面上。
云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应氏的反应,才不再乎应氏的想法。
她不说话,她便也跟着不说话。
前厅之中又沉寂了片刻,终于,应氏注意到云珠今日的衣着:一袭石榴红的锦缎,袖口处收紧,露出的是一双十分明显的纤纤玉手,下身虽依旧着了裙装,可脚下踩的,却是一双玄黑的卷云纹长靴……
她突然问云珠:“你今日又要出门去骑马?”
云珠反问:“母妃是觉有何不妥吗?”
应氏:“……”
她能觉得有什么不妥?萧明章仗着发现了他们的私心,胡作非为,非要允许她如今日日都可以自由出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这个做婆母的再看不惯,又能说些什么?
“你要骑马,正好要出城去玩吧?”不过应氏转念一动,便又与云珠问道。
“是。”云珠答。
“那正好,待会儿明安会从逸县回来,你去城东骑马吧,正好将她给我带回来,别叫明章太过呵斥她,都是自家兄妹,到底有什么是要闹到不可开交的?”
应氏话说得理所当然。
若换成是从前的云珠,为了一家和谐,兴许是愿意去的,但如今,她怎可能还会乖乖听应氏的话?
“母妃,我和静思还有冉知都去了信,我们今日去城西玩,不去城东。”
应氏瞪直了一双眼,怒视云珠。
不是她的错觉,应氏想,今日的云珠,的确是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她虽然也时常胡闹惹她生气,但她总归是会敬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今日她在云珠的眼中,却是一丝敬意也没瞧见。
难不成是她也发现了什么?萧明章把事情告诉给她了?
不,不可能,应氏摇头,若是他想告诉,前几日就告诉了,哪里要等到如今。前几日,她去他们的院子里,她分明还和和气气地哄着她和明安。
不是那回事……应氏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导致了云珠的变化。
她细细地观察着云珠,见她脸色也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便索性冷声道:“既然不愿意去,那就干脆别出门了,回屋好好待着,等着明章回来吧。”
云珠不干:“可是夫君答应我了,我可以随意出门,不受约束!”
“我是他的母亲,这个王府如今还是我说了算!你不许出门就是不许出门!”被萧明章拿捏把柄牵制了这么多日,应氏总算是在儿媳妇面前强硬了一回。
云珠便平静地盯着她。
是的,平静。
明明是该愤怒的时刻,应氏也不知,为何云珠会这般平静地看着自己。
那双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睛,和往日里又没有任何的不同,依旧又大又圆,黑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