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赫年闻言从手机上抬起视线,看了她一眼,神情没什么变化。
“是,”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水,推到顾知了手边,才开口,“从初到波士顿,到大学毕业,我大概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多。”
所以才和老板娘那样熟。
尽管顾知了对陈赫年初到这边时半工半读的事有所耳闻,但听陈赫年亲口讲出来,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从前在家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连烧一次菜都差点引起火灾的赫年哥,离开家来到这里,做起工来居然可以一个顶三个。
难以想象那该有多辛苦。
顾知了视线不经意落到陈赫年放到桌面的双手上。
那双手瘦削而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早已看不出做过粗活的痕迹。
可那些辛劳的岁月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刷盘子吗?”顾知了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话,好让气氛能轻松一些,“小时候看电视剧里就说这是留学生的必备技能,没想到赫年哥到了这里也无师自通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知了脸上是笑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心是酸的,好像稍一控制不住,眼泪就会从眼窝里滑下来。
她微微仰头,看看头顶赤白的灯光,努力把心里那股酸涩感憋回去,继续玩笑着说:“我赫年哥干什么都很厉害,就算是刷盘子也比别人强。”
陈赫年看着顾知了,被她的话语成功逗笑。
他笑的时候,也不像别人那样开怀大笑,只有嘴角轻微地向上缓缓浮动,像是一位儒雅的好好先生。
顾知了盯着他看着,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赫年哥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她想那应该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个人愉快地吃完一顿饭,和老板娘夫妇道别后出了门。
顾知了单手捂着自己有些吃撑的肚子,一边走,一边呢喃着:“这家餐馆老板的手艺绝对可以,我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陈赫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了看不远处他们停车的位置,又歪头看了看相反方向。
那边走不了多远就是港口。
他忽然想起今日是波士顿首夜,按照往年的惯例,港口那边稍晚一点应该会有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于是他向顾知了提出建议道:“要不要走走?前面不远就是港口。”
顾知了此刻正觉得肚子撑得慌,想消消食,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一路散着步往港口走,谁都没有再说话。
顾知了是今日话说的够多了,怕自己再说多,陈赫年觉得她聒噪。
陈赫年则是多数时间习惯了沉默。
等两人走到港口附近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
顾知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日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昨天陈昔年在电话里跟她提过,说会有波士顿首夜的活动,还说今天会带她出来逛一下,凑个热闹。
可没想到,他这一出去,就彻底没了消息。
今日她和赫年哥分别给他打电话过去,都是关机状态。
大概他是和Zara玩的乐不思蜀,不想他们打扰了他。
想到这些,顾知了的情绪难免又开始有些低落。
陈赫年将她的小情绪都尽收眼里。
他抿抿唇,朝远处张望了下,忽然拉起她手腕朝一个方向奔跑。
顾知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她看着陈赫年隔着羽绒服袖口抓着她手腕的大手,心跳忽然开始有些慌乱。
是突然的跑动造成的,还是其他什么,她有点分不清。
耳边冷风呼呼地穿过,她一边跟在陈赫年身后跑,一边在风里大声问他:“赫年哥,我们去哪?”
“跟着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赫年低沉的声音从风里传过来,到她耳边,像是化作了敲鼓的鼓槌,震得她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
等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顾知了忍不住掐着腰喘气。
眼前白色的游轮进港,码头上一队游人正在排着队。
顾知了这才惊觉,原来陈赫年是打算带她夜游波士顿港。
她不由看向他,他站在她面前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刚他不曾奔跑过一样。
“在这等我。”
陈赫年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没一会儿他又返回,手里捏着两张船票。
这时码头的游客开始登船,陈赫年也拉着顾知了过去,跟在队伍最末尾上船。
游轮启动,两人一起上到观光甲板上,站在船桅杆前,远眺对岸的璀璨灯火。
船上风有点大,顾知了早戴上了羽绒服帽子,但冷风还是呼呼地往她脖颈里钻。
陈赫年忽然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副红色的围巾手套,递给顾知了让她戴上。
“咦?”顾知了睁圆了一双杏眸,惊喜地问他,“赫年哥从哪里弄的,怎么刚才没看见你拿着?”
陈赫年抿着唇,只看着她,没说话。
顾知了抬手接过围巾手套,忽然惊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