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义没有心思在和老李聊天了,
他匆匆忙忙的地回到屋里,
屋里,王翠莲正焦急地等着,一见他回来,立马开口询问:
“问清楚了吗?老李家哪来的肉?”
丁大义的几个孩子,
也眼巴巴的看着前者,同时嘴巴下意识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丁大义没吭声,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拿起旱烟,卷了一袋,抽了起来,
他的眼神发直,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王翠莲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丁大义这才回过神,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媳妇,
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同样一脸期盼的爹娘,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肉……是丁浩打的。”
“啥?”王翠莲的嗓门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你说谁打的?丁浩?”
丁大义艰难地点了点头,把从老李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
“……老李说,丁浩今天一个人进山,打了一头五十多斤的狍子,还……还干死了一头狼。全村人都看见了,肉就是在大队部换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王翠莲脸上的表情,从期盼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扭曲的讥讽。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鄙夷。
“你睡糊涂了还是让那肉香味给熏傻了?”
“丁浩?就那个从小连鸡都不敢杀的废物,他能打到狍子?还打狼?这瞎话编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老李家故意骗你的!”
一直没说话的老丁头,此刻也开了口,声音沙哑:“大义,你没听错?真是丁浩?”
他也不信。
那个孙子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爷爷的最清楚。
胆小,懦弱,没主见,除了那张脸长得还行,简直一无是处。
让他去打狼?狼不把他吃了就不错了!
“我亲耳听见的!”丁大义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老李家锅里炖的肉,就是从丁浩那儿换的棒子面!全村都知道了!就我们家还蒙在鼓里!”
这话一出,老丁头和丁老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动摇。
如果只是老李家这么说,可能是骗人。
可要是全村都知道了……那这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丁老太的心思立刻活泛了起来。
她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凑到老丁头身边,压低了声音。
“老头子,要是……要是这事是真的,那咱们……”
老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瞬间就明白了老婆子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站起身,背着手,一副长辈的派头。
“走!咱们去看看!”
他对着丁老太使了个眼色:“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亲爷爷!他打了好东西,孝敬我们老的,那是天经地义!”
丁老太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旧棉袄。
“对!咱们去看看!要是真有肉,他敢不给?那可是大不孝!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老两口一唱一和,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锅香喷喷的炖肉。
王翠莲在一旁听着,虽然嘴上还说着不信,但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她眼珠子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我也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要是真的,那可不能让老两口把好处都占了!
丁大义看着爹娘和媳妇迫不及待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当初分家断亲的时候,话说得那么绝,现在人家有肉吃了,又想凑上去占便宜。
这事……办得实在是太难看了。
可他不敢说,只能看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丁浩家走去。
还没走到丁浩家院门口,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肉香味就愈发霸道了。
这味道,比刚才在自家闻到的要浓烈十倍不止!
王翠莲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心里那点不信,已经彻底被这股肉香给冲垮了。
是真的!
那个废物,真的打到肉了!
老丁头和丁老太更是两眼放光,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走到院门口,只见院门虚掩着。
丁老太迫不及待地一推门,一家人就这么闯了进去。
院子里,何秀兰正蹲在灶台前烧火,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诱人的香味,正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石桌上,还放着一小盆刚洗干净的肉和骨头,上面沾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新鲜。
“哎哟,秀兰啊,家里炖肉呢?”
丁老太一进院子,就扬起了笑脸,那亲热的劲头,仿佛之前跟何秀兰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不是她一样。
何秀兰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丁大义一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