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脸上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哟,赵头儿?什么风把您老吹到我这‘发霉圣地’来了?稀客稀客!您看我这,连个干净的凳子都没有……”
他作势要起身去搬旁边一张堆满了旧档的矮凳。
“少来这套!”赵无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厉声打断他,显然对徐浪这副惫懒模样极其不满。他几步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散乱的纸张,以及那个装满“打假成果”的藤条筐,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天天窝在这耗子洞里,净干些戳破窗户纸的勾当!我六扇门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徐浪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赵头儿,您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戳破窗户纸怎么了?难道让这些江湖骗子吹出来的牛皮满天飞,骗得老百姓一愣一愣的,那才叫给六扇门长脸?我这叫去伪存真,维护江湖真相的纯洁性!再说了,”他指了指四周高耸入云的卷宗架子,“这些可都是宝贝疙瘩,历史的尘埃,总得有人掸掸灰不是?”
“油嘴滑舌!”赵无极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冷哼一声,将一份崭新的、用朱漆密封的卷宗重重地拍在徐浪面前的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案上的灰尘都跳了起来。“有活了!别给我装死!”
那卷宗很薄,与周围那些动辄几寸厚的陈年旧档形成鲜明对比。但封皮却是最高等级的玄黑色,边缘滚着暗金色的狴犴纹路,正中央一个猩红的“密”字,像一滴凝固的血,触目惊心。
“密令?”徐浪脸上的懒散终于褪去了一丝,眉梢微挑,目光落在那刺眼的“密”字上。六扇门最高等级的密令卷宗,通常意味着大案、要案,甚至是足以震动朝野、搅乱江湖的祸事。这种东西,怎么会落到他这个档案司“闲人”手里?
赵无极盯着他,眼神复杂,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打开看看。这可是上头指名道姓,点你徐浪去办的差事!”他特意加重了“指名道姓”四个字。
徐浪心中疑窦丛生。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玄黑封皮,轻轻揭开了朱漆封印。里面只有一张质地精良的素白信笺,寥寥数语,字迹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查:剑仙李慕白,于三日前酉时末,暴毙于城南‘听雨轩’雅阁。死状蹊跷,身无外伤,唯眉心一点朱砂痕,似针孔。现场无激烈打斗痕迹,门窗完好。死前曾于该处召见‘醉月楼’花魁苏媚儿。李慕白身份特殊,江湖影响极大,其死因务必彻查,不得有误!限三日,查明上报。”
落款处,盖着六扇门总督的鲜红大印,印泥殷红如血。
徐浪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剑仙李慕白?
那个白衣胜雪,一剑光寒十九州,被无数江湖少侠视为偶像,被无数深闺少女魂牵梦萦的“谪仙人”?那个传说中剑气通玄,已臻化境,几乎被神化了的绝顶人物?死了?还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暴毙?眉心一点朱砂似的针孔?
这信息量太大,饶是徐浪这种常年拆穿江湖骗局、心理素质过硬的老油条,也感觉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擂了一下,呼吸都为之一窒。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剑仙…李慕白?”徐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抬起头,看向赵无极,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死了?就…就这么死了?”
“死了!死得透透的!”赵无极面无表情,语气斩钉截铁,确认了这个足以引爆整个江湖的消息。“尸体还在刑部仵作房冰着,消息暂时被总督大人强行压下了。但纸包不住火,一旦泄露出去,整个南庆城,不,整个江湖都要翻天!”
他顿了顿,目光如钩子般死死钉在徐浪脸上,一字一句道:“总督大人亲自下令,此案,由你徐浪主办。三日内,必须查明死因,揪出真凶!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中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要冰冷刺骨。
“我?”徐浪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荒谬,“赵头儿,您没搞错吧?我,档案司徐浪!专管陈年旧档,兼职戳破牛皮!您让我去查剑仙之死?还是密令?”他夸张地摊开手,“这案子,怎么看都该是您这位‘铁面判官’,或者‘冷面阎罗’周大人他们去扛雷啊?我这点微末道行,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格吧?李慕白那种级别的,吹口气都能把我从南庆城吹到北莽去!查他?我拿什么查?用这些卷宗砸死凶手吗?”他指了指周围堆积如山的档案。
赵无极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强忍着怒气,又或者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他重重哼了一声:“少废话!这是总督大人的钧令!点名要你!至于为什么……”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硬邦邦地说道:“卷宗后面有李慕白临终前的遗言记录,你自己看!看完就明白了!”
徐浪心头一跳,隐隐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他连忙翻过那张素白信笺。
信笺背面,果然还有一行小字。那字迹极其潦草、扭曲,仿佛是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写下的,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惊惶与诡异:
“小…心…徐…浪…”
小心徐浪?!
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徐浪的脑门上!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