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忽然转开眼,把银锭揣回怀里,语气听不出喜怒:“也罢,先欠着你的情。快进舱吧,这鱼等不得。”
进了舱,戚萝挽袖洗手,将鳜鱼去骨切片,鱼骨熬出奶白汤,下蒲菜段和鱼片,临了撒把紫苏碎。
端出去时,柳夫人已让阿呆摆开小桌。
柳夫人见她额角带汗,递过块帕子:“看这忙的,刚从城里回来?吃过东西没?”
戚萝接过帕子擦汗,顺嘴回道:“谢柳夫人,刚在城里吃过,同船那几位学子相请,在河鲜楼尝了楚州河鲜。”
宋修捏着汤匙的手指正转着圈摩挲勺柄,听到这话,指尖猛地一顿,勺柄在掌心硌出道浅痕。
抬眼时,那点没藏住的滞涩早掩了,只淡淡“嗯”了声。
“哦?那些书生倒会挑地方。”
柳夫人笑着点头。
“快坐下歇歇,正好尝尝你做的鱼羹。”
“您二位用吧,我回舱去休整一番。”
戚萝婉拒后,放下托盘就先行离去了。
还未走远,就听见船头传来柳夫人的声音。
“这鱼肉嫩得像含着水,蒲菜甜丝丝的,混着紫苏的香,一点不腥。阿修,你这鱼钓得值。”
宋修没接话,只听见汤匙碰碗沿的轻响,一下,又一下。
过了会儿,才听他慢悠悠道:“手艺是好,可惜了,人家没口福尝。”
话里听不出情绪,语调却比平日沉了半分,倒像跟谁置气。
柳夫人正对着夕阳瞧鱼羹色泽,没听出儿子话里深意,只笑道:“明日你再钓两条,让阿萝再露一手,咱们也跟着沾光。”
宋修“咳”了声,舀起一大勺鱼羹塞进嘴里,含糊道:“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