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横肉。
地上,赫然堆着十几个鼓囊囊的麻袋,其中一个袋口松脱,露出里面深棕色的玻璃瓶。瓶身上,盖着清晰刺眼的红章印泥,‘红星药厂·报废’。
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医用酒精气味,直冲霍小静的鼻腔,呛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她死死捂住嘴,才把冲到喉咙口的干呕压下去。
“霍老哥,这回的货,成色可没上回足啊。”矮壮男人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手指嫌弃地戳了戳一个麻袋。
霍建国立刻弓着腰凑上前,搓着手,满脸赔笑:“王哥,刘哥,这话说的,这都是厂里库存淘汰下来的,批批都这样,味儿是冲了点,可劲儿足着呢。擦个伤消个毒,卖去那些小诊所、黑药铺子,绝对抢手。”
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关键……便宜啊,转手就是翻倍的利。”
被叫王哥的干瘦男人没说话,三角眼扫过那些麻袋,精光闪烁。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旧布包,慢条斯理地解开。一叠叠散乱的票子露出来,大多是些毛票,中间夹杂着几张十元钱的大团结。
霍小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倒卖报废医用酒精?这是投机倒把,而且……还是厂里的东西。
霍建国他可真勇。
她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冷墙壁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不是冷,是后怕,是愤怒,是发现毒蛇终于露出獠牙的战栗。
难怪最近霍家有钱为霍铅打点关系进市里的纺织厂,王金凤那个破嘴还在商场显摆她新扯的花布……原来钱是这么来的,沾着公家的血,带着隐患的脏钱。
屋内的交易还在继续。王哥把一叠钱数给霍建国,刘哥则开始往外搬那些麻袋。霍建国数钱数得眼冒金光,嘴里不住地奉承:“王哥爽快,刘哥辛苦,下批货,保管给两位留最好的。”
霍小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聚焦。
证据,必须拿到证据,否则空口无凭,以霍建国的无赖,反咬一口说她诬陷太容易了。
她的目光在屋内急速扫视,油灯的光晕晃动,最终落在霍建国身后那个破旧掉漆的五斗橱上。
最上面那个抽屉半开着,霍大山刚才似乎就是从那里拿了个小本子出来记了点什么,然后又匆匆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