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她还是适合独居,或潜伏在树上休憩。
抬起胳膊,正要推开黎星言的脑袋。
突然停住。
断枝咔嚓响动忽近忽远。
有人正在翻她放在外面的背包。
这个人的味道……有些熟悉。
“你在做什么?”
班列双手抱胸,俯视蹲在脚下的女人,语气冰冷。
女人翻包的动作一顿,犹豫片刻,缓缓转过身。
竟是张静敏。
“我、我之前听苏医生说,她的医疗箱放在这儿,”她佝偻着腰,满脸歉意,语气却很平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就想来找找有没有消毒的药。”
“这是姐姐的包,你认错……”
班列耸了耸鼻尖,皱眉问:“你流血了?”
张静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对,那畜生咬得还不轻,所以我急着来找药,这一急,就翻错包了。”
班列对云媞以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向他解释不过是多此一举。
确认张静敏不是想要对姐姐下手,班列“哦”了一声,弓腰拾起最外边的手提箱,扔给她,“拿走吧。”
良久,这里重归宁静。
云媞睁开眼,眼底微光流转。
*
这一夜并不太平。
有人突发高烧浑身抽搐,还有人被未知爬虫啃了脚,整只脚长了水泡流脓溃烂。
一阵接一阵的骚乱。
一夜混沌。
黎星言头痛欲裂,满脸不爽地睁开眼。
入目是云媞放大版的高清脸蛋。
……
爽了!头也不疼了!一口气能爬八十层楼了!
黎星言放缓呼吸,一瞬不瞬地细细描摹起她的面容,用目光。
红润柔软的唇瓣,翘翘的鼻梁小巧的鼻尖,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睫毛轻颤,紧接着是那双清亮的,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看够了吗?”
这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呼吸一滞。
黎星言猛得闭上眼。
两秒后,再缓缓睁开,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唔,早上好媞媞……”
诶媞媞呢?!
–
争吵声愈发激烈。
云媞还未靠近,一阵腐臭味扑鼻而来。
几个受伤选手各有各的惨状。
与他们交好的选手吓得不轻,正拉着叶玄哭诉。
说着说着,有人言辞激烈骂道:“叶玄你他妈是不是没安好心?自己盖那么好的帐篷,教我们的是什么狗东西?哪能遮什么挡什么?”
疯狗咬人,是不讲道理的。
一只嚎叫,还会引起其他狗的应和。
吴光豪悠闲地凑过来,挑眼看了看被咬选手们的腿脚,“啧啧”摆头,“这里这么闷热潮湿,你这伤口还不赶紧处理,等发炎感染了,估计命都不保咯。”
“这就是你们信任叶玄那群人的下场,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感恩戴德。”
简直火上浇油。
苏简找不到医疗箱,眼见伤者溃烂处越发严重,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发起高烧。
有人看到云媞,大喊:“媞姐媞姐!想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啊,”吴光豪笑得意味不明,“听说医疗箱就是她身边那个班列搞不见的……”
“啊你们忘了吗?这女的还养了一条蛇,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放蛇咬人……”
此话一出,周围霎时鸦雀无声。
恍然的、怀疑的、恐慌的目光,在云媞和叶玄之间游窜。
难怪……
难怪他们走得越来越近。
难怪他俩都实力超群,却还总时不时施点小恩小惠。
“说你俩真是般配……原来是这种般配。”吴光豪嗤笑。
“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黎星言举着木棍跑过来,挥舞双臂,不让其他人靠近云媞。
“班列搞丢医疗箱就去找班列,蛇是我捡的,与云媞无关,”他紧蹙眉头,很是不解,“况且那蛇刚破壳,皮都啃不破,怎么咬伤人?”
高素质的文明人还指望讲道理。
但在这里,逻辑是行不通的。
叶玄开口:“我说过,每个庇护所至少留一人守夜,有多少人做了?”
他蹲身,捡起结块的草木灰,扔到叫嚣得最欢的几人面前,“火堆都受潮了,至少熄灭了三四个小时,没有烟熏,蛇虫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里是雨林,不是郊外露营地,还有,”叶玄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场比赛,我没有义务对你们施与援手,更不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好自为之。”
云媞始终无言。
甚至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里任何人身上。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树干,与百米开外的张静敏遥遥相望。
是血腥气,即使洗过很多遍,依然掩盖不了的气息。
“老叶!云媞!”
崔达雄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是……”
“是项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