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撞在盅沿发出刺耳的响。
薄云觉突然放下筷子,象牙筷与白瓷盘碰撞的轻响里,他把一碟蟹粉扒鱼肚推到薄栖川面前。
“快吃,凉了腥气。”
鱼肚煨得透亮,裹着金黄的蟹粉,上面还撒着几粒鲜红的鱼子。
酒过三巡,亲戚们的话题渐渐转到生意上。
二伯公唾沫横飞地讲着最近的投资项目,三姑婆时不时插句话,语气里满是对自家产业的炫耀。
柳依一则盯着鹿闻笙母亲苏曼云端着的酒杯。
那女人的钻石耳环晃得人眼晕,敬酒时总往薄云觉身边凑,裙摆扫过他的皮鞋三次,每次都停在同一个位置。
苏曼云今天的指甲涂着裸粉色的甲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处泛出点白。
“妈,我去趟洗手间。”
薄栖川突然站起来,小领结歪到一边,衬衫领口的小熊被他蹭得更歪了。
柳依一点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薄云觉微微抬了下下巴。
守在门口的佣人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走廊里隐约传来鹿闻笙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才不要输给那个小杂种!他凭什么比我强!”紧接着是苏曼云压低的呵斥:“小声点!别让薄家的人听见!这点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什么用?”
柳依一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红酒在杯壁上划出猩红的痕,像道干涸的血印。
这时,薄云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点凉意:“苏曼云让司机买了把新锁,说是要‘保管’闻笙的准考证。”
他说话时没看她,目光落在苏曼云身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薄栖川回来时,手里攥着颗奶糖,糖纸印着乘法表,边角被他捏得发皱。
他把糖塞进柳依一掌心,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兴奋:“刚才看到鹿闻笙在翻我的书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知道了。”柳依一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时,她看见薄云觉正对着苏曼云举杯。
男人的嘴角噙着礼貌的笑,眼神却冷得很,连睫毛上的光都带着寒意。
苏曼云笑得花枝乱颤,手腕轻晃,酒液在杯里荡出涟漪,像她眼底藏不住的算计。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糖纸,乘法表上的数字在眼前晃来晃去。
这场家宴,不过是场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