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完全无法将父亲说的这件事,和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联系起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迷雾深处,藏着一头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兽。
“爸……”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我……”
“行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陈岩石打断了他,“记住,万事留一线。别把事做绝了,也别被人当枪使。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可陈海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走廊里的冷气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20军……
军长……
失联……
几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冲撞,搅得他天旋地转。
陈海考虑着,先完成审讯室内的审讯,再去帮汉东找军长。
怪不得季昌明如此慌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还能坐得住?
就在侯亮平和陈海还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时。
几辆黑色的奥迪A6,在警车的低调护送下,没有驶向省委大院,也没有去省政府,而是径直拐进了一条寻常车辆绝不敢靠近的道路。
道路尽头,是一座森严的大院。
门口没有华丽的招牌,只有一块刻着“京州武装总部”的石碑,和两旁站得笔挺的哨兵。
车队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沙瑞金、高育良、李达康、祁同伟四人依次下车。
他们今天的神情,没有了往日在会议上的那种运筹帷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形压力笼罩的凝重。
最后从中间那辆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07式林地迷彩作训服的中年男人。
他的肩章上,两颗金色的星星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闪着冷峻的光。
他就是第20集团军的参谋长,周守京少将。
周守京的身材并不算特别高大,但他的眼神锐利,扫过眼前这座地方武装部的建筑时,没有丝毫的停留,这栋楼在他眼里,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他身上那股从血与火的演习场上带来的铁血气息,与周围几个养尊处优的地方大员格格不入。
大院门口,京州武装部部长陈卫国大校,早已经带着一众干部笔直地等候在那里。
陈卫国是个标准的军人,皮肤黝黑,身板挺直。
看到车队,他立刻上前几步,首先向周守京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周参谋长!京州武装部部长陈卫国,向您报到!”
声音洪亮,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
周守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礼,动作简练而有力,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话。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陈卫国的肩膀,投向了院内深处,要用视线洞穿这层层墙壁,找到他想找的人。
这种无声的压迫感,让陈卫国这个师级干部都感到后背有些发紧。
他连忙侧过身,又向几位省领导问好:“沙书记,高书记,李省长,祁厅长。”
他的热情里,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
沙瑞金的表情很严肃,他主动伸出手,握住陈卫国的手,沉声说道:“卫国同志,今天我们来,是有一项十万火急的任务,要请求你们武装部的全力支持。”
“保证完成任务!”
陈卫国想也没想,立刻立正回答。
一行人走进武装部的大楼。
与外面政府大楼的富丽堂皇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朴素和刚硬。
水磨石的地面被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
墙上挂着的是军事地图,“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的标语鲜红醒目。
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枪油味和军人身上特有的汗味。
走廊里不时有穿着军装的干部走过,见到他们,立刻停步立正,敬礼,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得只剩下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回响。
这种纪律严明的氛围,让跟在后面的祁同伟都感到了不自在。
他这个公安厅长,在警察系统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见识了真正的野战部队高级将领的气场,才明白什么是天壤之别。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武装部的作战指挥室。
指挥室里,巨大的电子屏幕占据了整面墙,上面显示着京州市的详细地图。
几名参谋正在紧张地操作着设备,见到众人进来,立刻全体起立。
“都坐吧。”
周守京挥了挥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自己则直接走到了主控台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瞰着那张巨大的电子地图,一头锁定了猎物的猛虎。
沙瑞金看着他的背影,对陈卫国和其他人说:“同志们,我向大家通报一个极其严重的情况。”
他顿了顿,整个指挥室落针可闻。
“第20集团军的赵援朝军长,在来我们汉东省执行特殊任务期间,失联了。”
此话一出,除了早已知情的几位大佬,陈卫国和他手下的参谋们全都脸色大变。
一个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