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援朝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两名穿着作训服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面无表情,动作利落,对会议室里的三位省委高官视若无睹。
他们迅速在墙边架起一台设备,接通线路,很快,一面空白的墙壁上,投射出了清晰的影像。
那是一幅卫星地图。
高分辨率的实时监控画面,俯瞰着一片灯火通明的区域。
画面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砂石料场,几辆重型卡车停在场内,像几只熟睡的甲虫。
“坐标锁定,京海市,建工集团砂石料场。”
一个士兵将一个军用通讯器递给赵援朝,低声报告。
赵援朝接过通讯器,看都没看沙瑞金一眼,这位省委书记根本不存在。
他对着通讯器,下达了简短而致命的命令。
“‘鹰巢’呼叫‘利剑’,目标已确认,清场。”
“利剑收到。”
通讯器里传来冷静的回应。
沙瑞金瞪大了眼睛,他想开口,想阻止,想问一句“赵将军你要做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屏幕上的卫星画面静止不动,如同一张冰冷的遗照。
但在京海市的郊外,建工集团的黑砂石料场,地狱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了。
高城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塞满了石灰粉和柴油的臭味。
他蜷缩在一堆废弃轮胎后面,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脸上、胳膊上全是划伤,混着汗水和污垢,凝成一道道黑色的地图。
一个月前,他还是20军最精锐的步兵侦查连连长。
现在,他只是一个被追杀的“黑工”。
他身边,六个男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们不是战友,他们是高城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人质。
他们本是附近村镇的农民,被骗进来说是高薪挖矿,结果成了不见天日的奴隶。
更可怕的是,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在某个深夜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两个礼拜前,高城冒死潜入工头们居住的集装箱板房,终于揭开了那最黑暗的一角。
他看到了一本带血的账本,上面记录的不是工钱,而是血型、RH因子、和一串串代表着美元的数字。
他还看到了几只印着国际生物危险品标志的便携式冷藏箱。
公海。
**。
器官走私。
建工集团,这个在京海市风光无限的明星企业,它的地基之下,埋着的是数不清的白骨和冤魂。
而现在,他暴露了。
一个被他策反的小工头在酷刑下招供了一切。
“在那儿!狗日的在那儿!”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疯狂地扫射过来,像一条条毒蛇的信子。
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打手,狞笑着从四面八方围拢。
他们是这片法外之地的豺狼,眼神里没有半分人性,只有嗜血的贪婪和残忍。
“跑啊!你他妈不是挺能跑吗?!”
领头的刀疤脸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晃着手里的开山刀,“军爷,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体验生活,还想把我们吃饭的家伙给端了?你问过你脚下这片地了吗?它喝了多少血,你闻不出来?”
高城将六个人质死死护在身后,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环视四周,背后是冰冷的碎石机,前面是步步紧逼的恶徒。
绝路。
“大哥……我们……我们不想死……”
一个最年轻的人质牙齿打着颤,哭出了声。
高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可以死,但这些人是无辜的。
他失联的五个战友,恐怕也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握紧铁锹,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刀疤脸高高举起开山刀,准备享受这屠戮的快感时,一种奇怪的声音出现了。
不是风声,也不是机器的轰鸣。
那是一种低沉的、富有韵律的震动,来自地心深处。
嗡……
嗡……
嗡……
地面上的碎石子开始轻微地跳动。
“什么动静?”
一个打手警惕地问。
刀疤脸也皱起了眉,侧耳倾听。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从单一的震动,汇聚成一片沉闷的雷鸣。
嗡嗡声变成了轰鸣,有一整群巨型黄蜂,正从天际线的黑暗中席卷而来。
“操!是打雷要下雨?”
刀疤脸骂骂咧咧,但眼神里已经有了不安。
高城却猛地抬起头!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这不是雷声!
这是……
这是旋翼!
是武装直升机的旋翼搅动空气的声音!
而且不是一架,两架!
是铺天盖地的集群!
突然,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从天而降,如上帝之矛,精准地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