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通过数据切换到他们的生活场景里,充分掌握他们的习性和活动轨迹,然后像钓鱼一样钓到我们所里来,也可以在某个生活空间和城市一角,让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受一个漂亮的背摔,我这里的追逃就是大数据加一个背摔而已。”
郝比傻愣愣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郭婷婷的“追逃”。由她发现“逃犯”,然后钓鱼让他去练背摔。
话音里,她眼中来了个傻冒。
我傻冒,我还要听她使唤,我这是自找的呀。
“所长会安排你一份工作,我让你做的事情也算让你挣一份‘外快’,可能这份外快比正经活儿挣得还要多,你的,明白?”
“啊,明白,明白。”郝比干脆利落的回答。
“追逃”是公安工作重要一部分,郝比自然不会陌生。
有人逃向大山,绝尘于人间,有人没入人海,仿佛向深渊丢下的一块石头,有人出没于暗夜昏暗的空间里,比如咖啡屋,有人改头换面,有人颠沛流离,形同丧家之犬,有人娶妻生子,衣食无忧,有人甚至事业发达,聚拢亿万家产。但更多的人,逃亡让他们心上如坠重砣。他们仿佛成了个影子,偷偷摸摸,若隐若现,生活如坠深渊,惶惶不可终日。对于突然而至的警察,他们多数选择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但自然有那亡命之徒,一定要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这个户籍小女警,竟然主动地将自己与警察事业最艰巨最核心的业务粘连到一起。
说干就干,当天一个逃犯就被钓到附近超市门口。
这人在一次斗殴中将人打成重伤后逃跑。
郭婷婷通过关联查询查到他的手机,了解到他有个八岁的孩子正在上二年级,就以孩子班主任的名义约他见面。
学校门口并不适合抓捕,所以抓捕时间地点都作了特别选择。
学校前面有一家超市,郝比与郭婷婷扮成了情侣走了过来。
当然假扮情侣这事是由郭婷婷提出来的。
他们穿上便装,手挽手朝学校门口走去。
一只鸟轻快地跳在地上,在他们的面前走来走去,洋洋自得地觅食,显得轻松,调皮。
郝比其实有些紧张,这样与郭婷婷手挽着手,一想到这是一场大考,一会儿,这丫头片子不仅看过程,也看细节,她肯定要鸡蛋里挑骨头。
千万不能演砸了,他一遍遍告诫自己。
郭婷婷挽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你看那只小鸟。”
鸟在不远处觅食,它蹦蹦跳跳地向前走,不时一双小眼睛扫视周围,它对周围保持着足够的警觉,它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朴楞翅膀走人。
它东啄啄,西走走,像闲逛,又像饱餐。
“小鸟身上不仅是羽毛,它精灵鬼怪的身姿仿佛有着天生富足的携带和包涵,那样的丰富,飞翔仅仅是向天空炫耀的方式。这些逃犯,他们飞起来像鸟,但我们要在他们起飞之前,死死地将他们按在地上。”&bp;她说。
“数据给我们透明,算法让他们笨拙。你要会这个?我父亲这辈人,战天斗地,这代人也曾创造了刑侦的高峰,但他们是辛苦的,有你难于想象的辛苦,我们肯定不能走他们的老路,所以我们要颠覆,创造我们的刑侦模式和效率。”郭婷婷说。
郭婷婷挽着郝比的手,郝比一如被大牌教授挽住的三流弟子。
“考考你,突然从公园里逃出一头狮子,它大模大样地在街上溜达,你若是公安局长,接到群众报警,你会怎么办?”
“迅速疏散群众。”
郝比感到答案不充分,又追加一句。“找***。”
感到还不行,又说:“好像还有网枪可以抓捕狮子。”
郭婷婷不言。
“如果是我,立刻拔枪,一枪毙了狮子。”她突然说。
郝比睁大眼睛看着郭婷婷。
“这……就是你说的……颠覆?”
“是的。”
郭婷婷脸上露出灿烂自信的笑容。
“我们警察每一步不仅要坚实,还要优美,有时要向天空展示自己飞翔的身姿。”&bp;她说。
郝比有些想入非非了。
不能乱想,更不能想入非非。
这丫头片子太厉害,想都不能想。
郝比感到有种压迫感,显然郭婷婷有一整套理论支撑着她的行动。理论,这高深莫测的东西,能够将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也能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理论的本质是个雾团,理论工作者通常拥有腾云驾雾的能力,他们在高处,形成牵引和压迫。郝比身上具备行动者的全部潜质,对理论却一窍不通。原来“追逃”还有这样花里胡哨的理论?“追逃”不就是一个背摔吗?当然他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问,那样就傻冒到家了。
理论除了提供行动的指引,也能让脸上眉飞色舞,她肯定在观察他,郝比想:你的优势被压制,那些不应有的苍白正毕露于你的脸部。
不能这样受着这丫头片子拿捏。
郝比顿生一计,他扳动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这是小时候学习奶奶的一个动作。奶奶从菜场买菜回来,不停地扳动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