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室,让人想到看守所。
林林总总的囚徒,大致可分两种,凶徒和偷儿,比如强奸犯,是偷女人的身体,诈骗犯,是偷人钱财,打架斗殴,杀人放火,全都可以归入凶徒一类。
现在我是凶徒,她是偷儿。
她不像个偷儿,偷儿的眼睛贼溜溜的,这女子目光坦荡悦然,并有万种风情藏纳其间,可她就是个偷儿,就是就是就是,我判你是盗窃犯,你盗走了我的东西。
“老同学,我也希望能分享你的生**验,哪怕是点滴。”她说。
他想从法律的角度为她解释凶徒与偷儿的区别,她需要知道这些,应该知道,必须知道。尤其是进了钱家的门,这两个词儿十分地重要。
但解释起来一定冗长枯涩,法律这东西,将自己打扮成了无生气啰哩啰嗦的老太太,从来不像凶徒偷儿那样地直截了当。
“那就分享一下在看守所的感受,我们进入号房之后,的确与外面不同,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一个流浪汉可以指着整片一条街说这街是我的,可号房里,世界像个笼子。人其实特别需要一种自由,独处的自由,你要独处,就需要属于你的空间。可在看守所里,大致能独处的是一个蹲坑,就是拉屎的地方,所以为了获得一个独处的片刻,就脱下裤子蹲下来,不是拉屎,是独处,是要获得那个鬼才有的独处的自由。出了看守所,我特别要找个地方让自己一个人待着,我长久地蹲在马桶上,我在独处。夜晚,我走向户外,我看到枝头鸟儿的独处。我走向一个角落,希望能够在那里静静地独处。突然有钢琴声从窗户里传出来,那时已经很晚了,我去敲门,那户人家迟迟不肯开门。我说是楼上的邻居。终于一个女孩开门。我问刚才放的是什么音乐?她说是肖邦的钢琴曲。那个女孩惊恐的看着我,仿佛看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怪物。我说真的,真的太好听了。那时我仿佛看到大海独处于夜晚,它的喧嚣辽阔,它所拥有的独处的自由。女孩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她肯定不知道我坐过牢,不知道号房里的世界,不知道肖邦与号房,号房与大海的关系。大海无拘,它是真正自由的,它是真正可以独处于天地之间的,肖邦在表达一种人间难寻的自由。那晚在梦里我回到号房的蹲坑上,脱下裤子,不是拉屎,是听肖邦的钢琴曲,我相信如果号房里能够播放肖邦钢琴曲,所有的囚徒都会热泪盈眶,你可以想象拉屎快乐的样子,肖邦陪着你,优美钢琴曲萦绕着你,大海翻腾,你和它都在独处并享受着自由。”
他们默默对视,彼此无言,仿佛突然变成陌生人。
不能与这个女人独处一室,现在是他们二人的独处,你却感到失去了独处的自由。
钱继渊站起身来,离开办公室,来到车上。
父亲一会儿要出车,他长久地坐在驾驶室发呆。
眼前仿佛出现幻影。
周紫洁和他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开了一个房间。
她进入浴室洗澡。
她披着浴衣从浴室款款而出,美丽的风景若隐若现。
侍者推着晚餐车敲响房门,凶很绅士的付了小费,然后用开瓶器打开葡萄酒。
酒味从瓶口飘溢&bp;出来,味儿若绅士,是经过梳理打扮的,穿戴整齐的,儒雅精致的,富人享受的东西哪容得半点马虎,还要挑剔着,拿到鼻子前,挑剔地看一看闻一闻,嗯,还不错,品一口,一小口,不能他妈的老牛饮水,绅士风度,你上了那个台阶,台阶即风度,一头牛上了那级台阶,也会像人一样蹲下来拉屎,拉完屎将卫生纸叠成方块状,仔仔细细地擦着毛葺葺的屁股。
周紫洁架起二郎腿,一只高跟鞋不高不低悬在空中。
高跟鞋是种神器,它拥有手铐的骨感和葡萄酒瓶的高挑至尊。它让女人脚气味如葡萄酒味一样飘逸,高跟鞋完成了对女人脚步的瓶装与变形。
这个世界需要变形,高跟鞋对女人做了变形,女人对男人做了变形,男人对世界做了变形。
“啊,好喝。”钱继渊感叹一声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葡萄酒喝完了,他把周紫洁轻轻地抱到了无边无际的大床,电视里两只非洲黑猩猩正在行云行雨。
妈妈的大猩猩,你没迈上那级台阶吗?老牛迈上这级台阶,拉屎都能学着人来擦屁股,你们就要这样丢人现眼,文明优雅你懂不懂?丢人现眼你上非洲去啊。
第二天醒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他的脸上,周紫洁犹如一只小猫依偎在他的怀里。
猫的斯文优雅超过人类,它们将一切丢人现眼的事情都放进夜里。
小猫小猫快快长,长大嫁给大老板。
他把周紫洁送上出租车,临别时她抛过来一个媚眼。
“继渊哥,再见,下次见。”他向她挥手致意。
突然一副手铐“啪”地一声戴在俊男靓女手上,铐住那得垄望蜀的美人,并向她立即宣读: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成堂供词。
刚刚让警察松开手铐,好家伙,这双手又属于我了,你们不晓得,这双手在某些时候是不属于自己的,哪怕是与她铐在一起,手绝对是有思想的,戴上手铐的时候,它首先感到害羞愧疚,产生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