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了战士们的兴趣——每辆车顶上都架着雷达天线和两挺高射机枪,活像只钢铁刺猬。
"这玩意儿真能跑起来打飞机?"一个满脸冻疮的年轻战士好奇地摸着车身上的齿轮箱。
技术员小赵神秘地笑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那是上周炮击时磕掉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当天下午,敌机再次来袭。这次,防空车在敌机出现前就分散隐蔽在各个山坳里。当雷达捕捉到信号,五辆车同时发动引擎。柴油机的轰鸣惊飞了林中的乌鸦,车顶的雷达天线飞速旋转。
"东南方向,高度2000,速度350!"操作员大喊。
机枪塔自动旋转,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天空。当敌机进入射程,五辆车同时开火,从不同方位编织出交叉火网。一架P-51野马式战斗机当即中弹,飞行员跳伞的瞬间,飞机撞上山崖,爆出一团火球。其余敌机慌忙抛下炸弹逃窜,又被击落一架。
"太神了!"观测员小王兴奋地记录着战果,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铅笔,"这铁疙瘩会跑会打,敌人根本摸不着规律!"
但好景不长。1月15日,鹰酱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派飞机单独出击,而是先用重炮轰击可疑区域,再派飞机低空突袭。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1月20日的战斗尤为激烈。小王在日记中写道:
"1月20日,晴,零下25度...炮弹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我们连的两辆防空车被直接命中。第一辆被炸飞了炮塔,车组人员全部牺牲...第二辆起火燃烧时,驾驶员小张明明可以逃生,却坚持把车开离弹药堆放点...我们找到他时,整个人都烧焦了,双手还死死握着方向盘...
老周师傅带来的新兵小刘在抢修设备时被弹片击中腹部,肠子都流出来了...他临死前还死死抱着那个齿轮箱,我们掰都掰不开..."
前线的战报雪片般飞回兵工厂。陈樾看着伤亡数字,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三天三夜,出来时双眼布满血丝,手里攥着一叠被汗水浸湿的图纸。
"新方案。"他沙哑着嗓子对技术团队说,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把雷达和计算机分开布置,用电缆连接。雷达站隐蔽在反斜面,计算机和机枪阵地前出..."他指着图纸上复杂的布线图,"这样就算机枪阵地被炸,核心设备也能保住。"
老周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路,眉头紧锁:"这得要多少电缆啊..."
"用缴获的敌军通讯线!"陈樾斩钉截铁地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了血丝,"现在就去仓库清点!"
1月25日,新型分散式防空系统在前线部署完毕。这次,雷达被藏在远离阵地的山洞里,通过埋设的电缆将信号传输到前线的计算机和机枪阵地。敌人的炮火依旧凶猛,但再也无法一次性摧毁整个系统了。
1月28日清晨,鹰酱发动了开年以来最大规模的空袭。五十多架各型战机分成三个波次来袭。但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死亡陷阱——隐藏在各处的防空单元同时开火,机枪、高射炮编织出立体火网。
空袭持续了不到半小时就以惨败告终。当晚清点战果时,战士们发现一处机枪阵地上的场景令人动容——三名战士保持着战斗姿势牺牲在战位上。最年轻的战士小高才17岁,被弹片削去了半边脑袋,双手却仍紧紧握着机枪把手。扳机护圈里卡着一张照片,是他参军前和母亲唯一的合影,已经被鲜血浸透。
"妈,我在这边挺好的..."这是他写给家里的最后一封信中的话,"等打完仗就回去给您养老..."
当晚,前线指挥部给兵工厂发来嘉奖电报。陈樾读完电报,独自走到车间后面的小山坡上。远处的炮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像一朵朵绽放的死亡之花。他摸出怀里那张全连的合影——那是去年刚组建技术连时拍的,现在照片上的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还不够..."他对着寒冷的夜空喃喃自语,"我们还得想办法对付敌人的炮火..."
夜深了,兵工厂的灯光依然亮着。陈樾伏案绘制着新图纸,这次是一种可以快速构筑的防炮洞设计。窗外,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车间里,老刘师傅正在教新来的女工们操作机床。这些本该在家绣花做饭的姑娘们,现在手上满是老茧,却依然坚持三班倒赶制零件。
"师傅,这个齿轮的精度够吗?"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怯生生地问。
老刘仔细检查后点点头:"好着呢!前线的小伙子们就靠这个保命了。"
在另一个角落,几个伤愈归队的战士正在组装新一批防空系统。他们中有人少了手指,有人瘸了腿,但手上的动作却一丝不苟。
"老张,你这胳膊...还行吗?"有人问那个失去右臂的老兵。
"左手一样干活!"老张用牙咬着扳手,含糊不清地说,"总比躺在医院等死强!"
凌晨三点,炊事班送来热腾腾的姜汤。工人们轮流喝上一碗暖身子,却没人肯停下手中的活计。陈樾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前线战士说过的话:"我们多流一滴汗,战友就少流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