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的甬道长而又长。
雷鸢姊妹亦步亦趋跟在两个领路的宫人身后,后头跟着她们的丫鬟,捧着带进宫来的礼物。
不时有人从对面走过来,彼此微微行礼,却始终无人说话,只有窸窣的脚步声。
朝阳将人影投在宫墙上,迤逦曲折,像一出出静默的皮影戏。
太后凤君怜住在慈和宫,雷鸢她们每次进宫都要过来请安。
但却很少能面见凤太后,这次也一样。
一个叫小枝子的太监在外头迎着,笑着向她们两个说道:“二位姑娘就在门外请安吧!太后她老人家如今正听妙印师太讲佛法呢!”
雷鸢姐妹听了,便对着慈和宫的正门拜了拜,算是请过安了。
“我带二位到两位公主那里去吧!”小枝子道,“两位公主听说二位小姐要进宫来很高兴,说又有新鲜玩意儿了。”
严陵公主和金陵公主是宣庆帝的女儿,严陵公主二十二岁,金陵公主二十岁,都未成亲。
她们是太后亲自抚育大的,也是宣庆帝仅存在世的血脉,太后的亲孙女。
严陵公主终年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她的胃口很不好,每吃一点东西都千难万难,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却都很胖。
因为她常年把自己的膳食赏赐给她们,并且还喜欢看着她们当面吃下。
“你们快坐下吧!桌上的点心果品尽管吃,阿鹭,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千万不要拘束。”她很喜欢雷鹭,因为雷鹭爱吃贪吃,她常说雷鹭是个有福气的人。
“殿下,这是我给您寻来的话本子。时下正传得火热,”雷鸢将自己淘来的话本亲手捧了过去,“其中有半部《玉金记》,可惜太抢手了,只买到了上册。”
“你有心了,”严陵公主因为太瘦弱,说话总是有些气不匀,“这个足够我打发好些时光了。”
说着就翻看起来。
金陵公主的性情更活泼些,喜欢刺绣。因快到端午,所以她如今手上绣的是五毒的花样儿。
她绣花的时候格外喜欢听人闲话,笑着问雷鸢姐妹:“你们没进宫的这些日子,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别的倒还罢了,给我讲讲上巳节时候敖鲲河豚宴的事吧!”
雷鹭听了就说:“那日我在家没去,雷小四倒是去了,让她给公主讲吧!”
雷鸢笑了笑说道:“我当时离得也远,听说的也不是很确切。”
“你且说来听听,也不过是听个乐子而已。”金陵公主道,“不必有什么顾虑。”
原来上巳节那日雷鸢和闺中的几个好友相约着到城东的春水河畔去赏春,彼时京中许多纨绔子弟也都去了。
其中敖鲲更是在那里设了河豚宴,招待一干平日里和他走得近的人。
其中有个新来京叫董迟的,宴席刚开始没多久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众人便以为是河豚没有处理干净,导致他中了毒。
因此个个吓得半死,想方设法催吐。
此时恰好有人拉着粪车过来,要知道粪水又被称为金汁,古方上有载,若是中了河豚之毒,须得用金汁催吐才能吐得干净。
这些高门子弟在性命面前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因此有不少人便争着喝了下去。
而那个董迟也被他的仆人灌下去了半碗,等他醒过来后觉得自己嘴巴臭得很,便问发生了什么。
知道原委后气得把仆人骂了一顿,因为他是天生的羊癫疯,刚才忽然发作。这个仆人是他进京之后新买的,不知道他的老毛病。
知道真相后,那些喝了粪水下去的人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金陵公主听后笑得前仰后合,针都刺不下去,还一个劲儿问雷鸢:“那敖鲲……敖鲲喝了金汁没有呢?”
“敖世子应该没喝。”雷鸢道,“不过听说当时有七八个仆人都跪着劝他来着。”
在那场河豚宴上只有少数人没有喝粪水,大多数人都喝了。
“哎呦!可惜了,”金陵公主捂着肚子笑道,“他要是喝了才热闹呢!”
敖鲲总是冷着一张脸,金陵公主觉得他是在装象,因此老想看他出丑。
这时严陵公主身边的宫女过来轻声劝道:“殿下看了好些时候了,先歇一歇吧!”
她的身体不好,太后特意叮嘱了跟前伺候的人,虽然公主喜欢读书,可也不要让她看太久,那样会损耗心血。
严陵公主有些不情愿地放下书卷,此时那话本子已经被她看了一大半了。
“果然有趣,要是有后半部就好了。”严陵公主轻叹一声。
“这书不知怎的刊印的格外少,我还是在梅姐姐那里看到过全的。进宫之前原本想着把她的那两本借过来,谁知她那儿如今也只剩了上册,下册不知借到哪儿去了。”雷鸢边说边留神看公主的神情,“若殿下实在想知道后头的事,我倒是还都记得。”
“这看书最怕的就是有头无尾了,偏生这话本子着实引人入胜。也罢,不如你就在宫里多留两日,慢慢地把后面的给我讲来。”
雷鸢等的就是这句话,却应得淡然。
随后雷鸾带着个小宫女来了,向两位公主请安。
她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