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低沉地轰鸣着,驶过县城边缘却没有进主街。车头悄无声息地一拐,滑进了郊外一片茂密的白杨林。
“王师傅,我们在这儿等您信号。”周铁牛的声音压得极低。
王铁山一点头,推门下车。他的身影比林子里的野豹还快,眨眼就融进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周铁牛“地头蛇”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靠着武装部过硬的关系,打了两个电话出去,不到半小时,就把目标钉得死死的:张大彪正带着他手下最能打的几个,在城西那间烟雾缭绕的“红旗台球厅”里,赌钱喝酒。
但王铁山的第一步,并没有直接奔向那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像影子一样飘回到自家住的家属楼附近。缩在一处墙角的暗影里,他抬头,久久地凝视着二楼自家窗口透出的那片温暖的灯光。
灯光里,映出母亲和妹妹走动、忙碌的模糊身影。窗户开着一条缝,隐隐传来父亲放着的戏曲广播腔调。
咿咿呀呀……都还好。
确认了家人的安然无恙,王铁山胸腔里那几乎要炸开的滔天怒火,才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摁住,变成一团在冰层下闷燃的暗火。那狂暴涌动的杀气沉淀下去,冻成了一块极致冰寒的冷静。
他比谁都明白,光烧着火气没用。只有冻到极限的清醒,才能把那只伸向家人的毒手,连根带爪,彻底拔掉!
王铁山无声地退回到吉普车旁,脑子里那盘棋的走法,早已落定。
他看着周铁牛,还有另外那两个兄弟,一字一句的开口:
“李军,后门给我彻底堵死。”
“王浩,守死胡同口。”
“不管你俩用啥法子,动起手来,后果你们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