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那具一直没有参与围攻的、手臂上纹着青龙的纸人壮汉,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边缘。
它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或者说,像一个操纵着棋局的棋手,冷眼旁观着这场血腥的围杀。
这具纸人壮汉的体内,正是楚江的意识。
楚江看着在纸人围攻下状若疯魔的刘其军,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的经验可不是刘其军这种菜鸟能比的。
场面看上去占尽优势,但实际上那血脉诡异完全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自己的这些纸人傀儡,哪怕有【铜皮铁骨】的加持,也无法真正地伤害到那诡异的核心。
但楚江同样清楚,他也根本不需要去杀死那只诡异。
他要杀的,只是刘其军这个人。
御鬼者,听上去高高在上,风光无限。
但本质上,不过是一群将定时炸弹绑在自己身上的可怜虫。
他们驾驭诡异,也被诡异所侵蚀。
每一次动用诡异的力量,都是在加速自己走向失控和死亡的进程。
而刘其军,无疑是其中最失败的那一类。
他与体内诡异的融合度,差到了极点。
那只血脉诡异,就像一个寄生在他体内的暴躁租客。
不仅不交房租,还时时刻刻都想着掀翻屋顶,鸠占鹊巢。
楚江甚至可以肯定,就算没有自己今晚的出手,这个刘其军也活不过三个月。
如果再有战斗的话,甚至时间会缩短到一个月。
他体内的诡异,迟早会彻底复苏,将他吞噬得一干二净。
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索,给他狠狠地加了一把火而已。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二十秒钟。
但这二十秒,对刘其军来说,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片由刀刃组成的泥潭。
他疯狂地挥舞着血色血管,又绞碎了一具纸人。
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后背和大腿,又被狠狠地捅了七八刀。
他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暴怒涨红,变成了此刻的惨白。
不,那不是单纯的白色。
而是一种生命力被抽干后,如同枯槁树皮般的灰败之色。
他的皮肤,像是被放干了水分,紧紧地、病态地贴在骨骼和肌肉上,勾勒出骇人的轮廓。
整个人,仿佛在短短二十秒内,苍老了三十岁。
“砰!”
随着第六具纸人被他用尽最后力气绞成碎片。
刘其军的身体,也终于达到了极限。
他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踉跄着跪倒在地。
结束了。
他眼中的疯狂和暴戾,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冰冷的纸匕首,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不……”
刘其军张了张嘴,想要嘶吼,想要求饶。
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身体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匕首,再次刺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刺中的伤口处,并没有流出更多的血液。
相反,伤口边缘的血肉,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蠕动了起来。
一根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血色血管,不再是修复伤口。
而是像有了自己生命的寄生虫一般,疯狂地、争先恐后的,从他的血肉中朝外面钻。
密密麻麻,仿佛蠕动的绦虫。
刘其军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仿佛破旧风箱被拉动的怪异嘶鸣。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膨胀。
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活物在疯狂窜动,将他的身体撑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鼓包。
下一秒。
“嗬!”
随着一声尖锐到极点的惨叫。
他胸口处最大的那道伤口,猛地炸开!
一个完全由鲜红的、不断蠕动的血管和经络组成的“人”。
从刘其军的身体里,硬生生地走了出来!
它没有皮肤,没有血肉,没有五官。
整个身体,就像一个被剥去了所有外衣的人体脉络标本。
鲜活、诡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诡异。
血脉络!
这才是刘其军体内那只诡异的真正形态!
随着它的彻底复苏和脱离,刘其军的身体,也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了下去。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生机,彻底熄灭。
他跪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完全不成人形。
伤口处空空如也,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一张皮和一副骨架,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工厂内重新陷入寂静。
那只由血管组成的诡异,静静地站在刘其军的尸体旁,一动不动。
它似乎刚刚挣脱束缚,还有些迷茫,正在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
周围的纸人,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