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来了兴趣,问:“能上去看看吗?”
“看吧。玩会儿也行。我们副船长要上岸办事,可得一会儿呢。”
许城扭头看,一艘小型的载人接驳船正朝这儿驶来。
他飞快折回船屋,里间仍是拉着帘子。他放慢脚步,伸手在衣柜侧板上敲了敲:“姜皙?”
没人搭理。
许城顿时佩服她气性大到可以,心想再哄你老子是狗,转身要走,里头传来一身喘着粗气的朦胧的:“嗯?”
他一愣,自然降低了声音:“你在睡觉就算了。”
话未落,里间的人已急忙麻溜儿地爬起来,光脚下床,氹地一声跺在船地板上,扒拉开帘子:“干嘛?”
她头发乱糟糟,眼睛黑漉漉的,右边小脸上一片凉席压出的红印,嗡声问:“你叫我干嘛?”
许城下巴往外头扬了扬,问:“去不去大船上玩?”
“啊?”姜皙扭头看窗户,圆窗已完全被灰褐色的船体所阻挡——他们停在一艘巨轮旁了。
“好啊。”她还不知道玩什么,嘴巴已经先答应,“等我换一下衣服。”
她还穿着睡衣。
许城垂下眼眸,他本就比她高一大截;她一只脚从床上跨下来,一手扒拉柜子,一手撩着帘子,呈俯身姿势,吊带领口下隐约捧着乳白而盈起的柔软。
许城弹开目光,低头摸着鼻子往外走,嗓音没那么有底气了:“我在外头等你。”
下午两三点,日头正晒。许城立在甲板上,头顶太阳的热度劈头往下泼,脚底钢铁甲板上滚烫蒸腾的热气顺着小腿往身上窜。不出片刻,他冒了一身热汗。
超市区,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持续往甲板上搬货,大米、面粉、桶装油、饮料、零食、堆成小山。
许城算完账,一共八百零五,抹掉零头:“算八百吧。”
男人付钱,笑:“小伙子蛮会做生意咧。”
许城笑笑,钱塞进裤兜。
姜皙换好衣服出来了,白T恤,卡其色棉布长裤。
许城这才想起,她除了睡衣,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另一套是白T加浅青色七分裤,换来换去就这两套。
姜皙看到甲板上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不自在地往许城那边靠了靠。
许城正跟那几人说话,意识到她往他身后躲的动作,心头莫名涌起一丝微妙,像微风拂过湖面,波纹粼粼。
许城船上的铁筐不够大,好在对方船上设备多,说有个铁筐子可以放下来运货。
等待时,一个船员掏出烟来抽,给弟兄们分,也分给许城一只。
他接过了别在耳朵上。
另一人插嘴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江上加油站?”
许城指了下:“下游三公里。”
先前分烟的男人见他收了烟却不抽,问:“还没成年啊?”
“十九了。”
“那可以抽了嘛,哪有男人不抽烟的?”大汉呼出一口烟雾,被江风扩散。
许城背后,姜皙毫不掩饰地呛咳了两声。
许城:“……”
几个吞云吐雾的男人:“……”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他们都是豪爽的人,笑着说抱歉,挪去船舷边。
许城回头没见到人,一低头,她有点困难地半蹲在他身后,扬起脑袋,眼神无辜。
“蹲这儿干嘛?”
“很晒啊。”她稍稍眯眼。
可不,他身后一小团影子,刚好给她遮阳。
他略嫌弃地“嘁”了一声,但人没挪开,直到船上的大铁筐慢慢放下来,落稳当了。
许城低低说了句:“走了。”
姜皙就觉头顶阳光倾泻而下,炙烈如纷洒的小银针。
许城把成堆的货往筐子里搬,一箱接一箱、一袋接一袋,像是不知疲惫。
因光线太烈,他微皱着眉敛着眼,很快,额头上、脖子上汗出如暴雨。
姜皙帮他拎稍轻的东西,许城说不用,让她一旁待着。但她执意要帮,往来几趟,她瞥见许城手臂肌肉上汗津津的,又见那几个男人在船头抽烟闲聊,红着脸,软声说:“叔叔,能不能过来帮下忙呀,谢谢。”
许城刚提起两桶油,一愣,她其实很怕跟陌生人开口。
他没什么语气地说:“不用。人家是顾客。”
姜皙不解:“顾客就不能帮忙吗?东西这么多。要把你累死了。”
许城:“……”
做生意久了,搭把手的概率,一半一半。
做顾客时,许城是那个搭把手的;但做老板时,碰上不搭手的,也不能往心里去。不然,要么生意做不成,要么徒生闷气,何苦来哉。
不过姜皙一开口,那几个男人忙掐灭了烟,笑着跑来:“哥儿几个聊着聊着,忘了。”
许城没说话,姜皙开心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三个壮年男人加入进来,货物瞬间清理完毕。三人爬上去,拉铁筐上船。
许城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下巴指长梯,说:“上去看看。”
“上面有什么玩的?”
他嘴角含了点笑,卖关子:“上去不就知道了。”
姜皙走到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