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里,沈清池一个人坐在书案前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找了徐从礼。
她开门见山道:“爹,过两天,我想去一趟亳州。”
“亳州药市?”
徐从礼有些担忧道:“你确定要亲自去吗?那边水深,不然还是找一个对那边比较熟悉的管事专门负责采买事宜?”
沈清池摇摇头:“负责采买的人后面肯定是要找,但第一次去,还亲自走一趟比较放心。”
话虽如此,但徐从礼仍有顾虑:“去一趟亳州来回少说也要半月,药市更是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
“爹,”沈清池淡淡开口,“能让我吃亏的事情,就算换做男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是吗?”
徐从礼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是,不过这事得先去跟你祖父请示,我担心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沈清池垂眸,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今日之前,沈清池一定会想办法促成这次出行,但自从知道李锦存了要与她一起的心思后,沈清池便动摇起来。
她知道只要自己去,不管自己同不同意,李锦肯定会想办法同行,并在采买的时候暗中帮忙。
但如果不去,她一向做事认真,又十分不放心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别人。
她的心在去和不去间摇摆不定,一时间陷入十分陌生的迷茫。
沈清池想不透,但药市采买又迫在眉睫,她最终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家里。
如果徐昂同意,她便去,徐昂不同意,她也就不用继续为此事烦心。
沈清池告诉自己,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
不出所料,徐昂听完沈清池的话,毫不迟疑道:“这事我不同意,要是不放心外面请的人,让你爹去又不是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铺子里打打算盘也就罢了,怎么能离家十多天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徐昂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冷哼一声:“总之,你不能去!”
徐从礼劝道:“父亲,云娘以前在北境没少跟我一起出远门。她功夫好得很,人又机敏,在外行事不输男子,应是没问题的。”
徐昂眉头皱得更紧,斥道:“她不懂事,你这个做父亲的跟着瞎起什么哄!以前怎么样我不管,如今回来了,又定了亲,传出去像什么话!前几天闹出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吗?!”
似乎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沈清池长睫颤了颤,垂下眼没开口反驳。
屋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一直不说话的白氏却在这时候突然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清池抬眸,诧异地看过去:“祖母?”
白氏对沈清池笑道:“我听你母亲说过,以前你扮作男子随你父亲在外行医时,还惹了不少姑娘的芳心?”
一句玩笑,让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沈清池尴尬地抬手碰了碰鼻尖:“祖母说笑了。”
白氏笑着摇摇头,看向徐昂:“我是觉得,难得她有这个心气又有这个能力,要是怕对名声有损,以男儿的身份在外行走也不是不可以,对外就说是老三家的双生兄妹,你觉得呢,老头子?”
徐昂目光闪烁了下,觉得这一刻从白氏的眼中又看到了她年轻时才有的光彩。
是了,年轻时白氏身上最吸引他的,不就是那股不畏世俗敢想敢做的劲吗?
徐昂沉默片刻,终于松了口:“你祖母说的倒也是个法子,不过有个条件。”
沈清池:“祖父请说。”
“不论如何行走在外安全最重要,你父亲说你身手好,对此我也略有耳闻,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日上午,你跟家里的护院们比试一下,若能连赢三场,我便同意你去。”
家中的这些护院,都是徐昂高价请来的,身手不比那些权贵家里的侍卫差。他想着,如果这个孙女能连赢三场,到时候再多派几个人跟着出门,那多半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个条件对沈清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是否与李锦一起远行这件事,在沈清池这里基本算是有了定局。
说不上高兴与否,她只觉得这半日来,堵在胸口的浊气一下子就散开了。
沈清池面上神色微不可察地缓了缓,对徐昂道:“不必三场,届时让他们一起上就行。”
徐昂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丫头,说大话也不嫌闪了腰!”
沈清池抬了抬眉:“是不是大话,祖父明日一看便知。”
“老三!”徐昂对徐从礼摆摆手:“快带着你这闺女回去,别在我这碍眼。”
第二日,前院最大的一块空地上一早便聚集了很多人。
沈清池穿了套特意让王妈妈改了式样的鹅黄衣裙,减小了袖子的放量,袖口处用绑带扎紧,既方便打斗,又保留了女子衣裙的特色。
她刚走出院门,便远远地看到徐怀知在使劲招手:“三姐!”
沈清池走过去,揶揄道:“今天还是休沐?”
逃学惯犯徐怀知笑得没心没肺:“家中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他左右看看,拉了拉沈清池的袖子:“唉,你跟我来。”
沈清池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