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2 / 3)

的季节其实已经过去了。

夏末的时候,郑秋芬总有剥不完的豌豆,黎晓写作业的时候她在剥豌豆,黎晓看电视的时候她在剥豌豆,黎晓手闲着,偶尔拿两个来剥一剥,很快就抛开了,郑秋芬瞄她一眼,见她倒立在沙发那猴样,就会嘀嘀咕咕一大串,反正就是没个女孩样,又懒又皮之类的话。

冻好或晒干的豌豆能一直吃到来年,同饭一起煮,或者炒虾米咸菜,或者蒸蛋羹里撒几粒。

黎晓不知道这些菜是谁送的,叔婆?舅公?还是秦阿公?

舅公在隔壁村,应该不会一大早就给她送菜。

而她还没去秦家还钱,秦阿公不知道她回来了。

‘叔婆还真是嘴硬心软。’黎晓想。

欠秦家的钱并不是黎建华所费的医药费,而是给郑秋芬治丧的钱。

秦阿公本来就是主持丧仪的,所以很自然就替郑秋芬的丧事忙前忙后。

黎晓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那最后一餐的席面散了,秦阿公同舅公、叔公在堂屋里算账,根本没人叫她去,他们都觉得她是个小孩,又是女孩,不用管这些,也轮不上管这些。

最后,黎晓只听秦阿公好声好气说:“你亏亏一点,你也亏亏一点,剩下这四千就我拿了好了。”

四千,对于邻居来说很不少了,而且还是那么多年前。

秦家离得很近,就在斜对面的巷弄里,巷弄很窄,车是开不过去的,两边墙面布满青苔泥痕,路的尽头是河,河岸边就是秦家。

黎晓站在墙外往院里看,见秦家的屋子重新盖过了,青瓦白墙,洇在雨里漂亮得像一副水墨画。

收音机里的唱词声脆脆的,叮叮咚咚,老人花白的脑袋仰在竹椅上,黎晓喊了三声他才慢慢坐起身来,说:“谁人啊?”

“阿公。”黎晓收了伞站在檐下,局促地对秦阿公笑。

“阿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阿公惊讶,皱皱的脸上很快簇出一个笑来。

他急忙把黎晓迎进屋里来,张罗着要给她倒茶拿饼干糖果吃。

秦家翻了新,雨天不开灯也亮堂得很,不像小时候那样,一进秦家就跟进了山窟窿一样。

但屋里的许多陈设还是旧的,秦阿公端出来的给黎晓坐着的小杌子就是她小时候坐过的那一把。

黎晓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秦家的情景,也是雨后,她为了抓一只青蛙钻进这巷弄里,越走越深,进了秦家的院子也没察觉。

直到蹲在秦家平房间的过道里准备抓青蛙时,她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抬头一看,只见到一口硕大的棺材横在上头。

黎晓寒毛都竖起来了,觉得那棺材好像随时能砸下来,把她压进十八层地狱里。

黎晓撒腿就跑,回到家还惊魂未定,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大通。

油锅里的菜‘噼里啪啦响’,也算回应了,而郑秋芬就把个屁股对着她。

黎晓捧起小桌上那碗凉白开,一口气全喝完了,心总算跳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叽叽喳喳说:“新转校来的那个启星家里有棺材!他家里有死人啊!难怪长得像个女鬼!”

郑秋芬把一碟猪油渣炒青菜往桌上一摆,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些干紫菜扯进碗里。

“那是他外公的寿材,人都还在呢。”

“人还没死为什么棺材摆家里?”黎晓很不懂,伸手想捏菜里的猪油渣吃。

“冲喜挡灾。”郑秋芬一筷子打掉黎晓的手,说。

“啊!痛死了!”黎晓甩甩手,急急忙忙冲到笼头下洗,溅得前襟湿了一片,又甩着手赶紧来吃,“那,那咱们为什么不摆个棺材?”

郑秋芬冷哼一声,道:“没钱!”

其实黎晓一点也不怕那大棺材,她夏天最喜欢躺在那张竹椅上望着头顶的棺材吹过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但现在棺材已经不见了,黎建华去世时用掉了。

“阿公,”黎晓拿出信封,里面是打散了的六千块钱,说:“我来还你钱。”

秦阿公的嘴唇抿进去,像是突然没了假牙。

“哪里欠我钱了?”

“奶奶的丧事你出了钱的。”

“噢,噢,那个呀,是我的心意,不要你还的。”

黎晓想把信封搁在茶几上,秦阿公有些不高兴,叹道:“我的心意,拿回去拿回去。”

“这也是我的心意,阿公,就当是我孝敬您的。”黎晓说。

秦阿公看看她,犹豫着问:“那你舅公他们的钱,你也都还掉了?”

见黎晓点头,他又问:“哪里来的?”

黎晓说:“挣来的,没干坏事。”

小女孩一个,这些年背着家里人看病、办白事花掉的那些债务,日子一定是可怜的不得了。

秦阿公问:“那你自己留了没有。”

“够的。”黎晓说。

秦阿公摆摆手,非常坚持地推开她的信封。

黎晓想了想,把信封收了起来,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塞到秦阿公手里。

“钱不要,这个总要的。”

秦阿公快八十了,本地有俗,晚辈子女会给这个年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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