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外面橘黄色的灯光渗透进来,打来了陈静寻白皙的胳膊上。
“那个,杳杳,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学校……”
陈静寻的话还没说完,陆斯杳的同学恰好到电梯门口,她们显然是在等她,一看到她的人影,立刻叽叽喳喳地叫她的名字,问她什么时候能切蛋糕,说是生怕错过了良辰吉日。
就这么的,陈静寻的话就骤然被打断了。
她只好被迫把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被陆斯杳拉着出了电梯。
陈静寻只好跟在陆斯杳的左后方,目光呆滞地看着明亮的走廊,看着地上铺着的红毯,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这场生日趴,陆彦行不会注意到她,然后他们睡过的事就当翻篇就行。
她想,她现在是个成年人,虽然还不到二十。但她能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负责任。
而且,于她而言,睡到陆彦行她并不吃亏,也没必要怨天怨地,谁让那天是她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作祟呢。
是她当时被情绪左右。
她得接受。
陈静寻不断地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她跟着陆斯杳,一步一步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
可在下一秒,她就突然清醒了,因为她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
陆彦行正站在落地窗前,左手边是半人高的绿植,右手正举着手机,看样子像是在打电话。
男人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袖口微翻,露出腕上的表。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丝框眼镜,薄薄的镜片,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严肃、薄凉。他身后是黑色的夜晚,夹着几滴淅沥的雨,拢着北京城的灯光点点。这副场景,让陈静寻觉得,他多少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姿态。
她又开始有些怕他了。
陈静寻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避免和陆彦行对视,因为她怕自己被他的视线捅成筛子。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她这种近乎鸵鸟式的逃避方式,在此刻,能行得通。
因为今天这场party的主角是陆斯杳,陆彦行又是她的亲舅舅。而她,顶多是个微不足道的宾客,上不了台面的,也注定不会吸引太多的目光。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斯杳就用清脆的声音喊了声,“舅舅!”
陆彦行抬手轻轻示意她闭嘴,言外之意自己正在打电话。
陆斯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并且示意周围的朋友噤声。
陆斯杳父母从她五岁就离婚了,父母离婚之后改了母姓。她没有兄弟姐妹,陆彦行又至今未婚未育,无法开枝散叶,所以她是陆家小辈里唯一的独苗苗,从小自然赚足了家里人的宠爱,娇纵跋扈,也算是个刁蛮公主,尤其是这两年,步入了所谓的青春期,人更叛逆了一些,谁也不怕。
可她唯独怵陆彦行。
用陆斯杳的话说,她这个舅舅与生俱来就带着一种很吓人的气质。
以前,陈静寻听到她这么说还不太相信,甚至还轻轻反驳着说:“我觉得陆先生人还挺好的。”
可现在,她作死地招惹了他,睡了他,也就真正懂了陆斯杳话里的意思。
毕竟此刻,虽然陆彦行的两瓣薄唇轻轻地翕动着,看样子是在和电话对面的人讨论正事。可他的目光却依旧落在了她的身上,透过她身上这条米白色的简约款连衣裙,将她看得彻彻底底。
陈静寻心慌了。
她真有点儿后怕,怕陆彦行觉得她是个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女人,故意趁着他喝得酩酊大醉,主动勾引了他,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虽然她当时被逼无奈,确实自暴自弃地有这方面的龌龊心思。
可此刻,陈静寻还是不敢在心里坦诚地承认,至少在他的面前,她不敢这么坦然地剖开自己的内心。
陈静寻又把头低了下来,跟着陆斯杳进了包间。
直到包间那扇漆红色的门关上,陈静寻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包间内,氛围比较热闹,正中央有一个可升降的圆形舞台,上面正有人举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唱歌,头顶的五颜六色的氛围灯正晃来晃去。
陆斯杳一进来,和陈静寻说了两句,让她随心玩儿,放轻松,人就跳上圆形舞台,穿着职业马甲的侍应生极有眼力见地给这位小公主递了一个话筒。
陈静寻生性不太喜欢太过喧闹的氛围,便远离了这片区域,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在铺着蓝丝绒餐布的摆台上取了块法式小甜品,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她顺便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思索着等撑过了晚上八点零八分,等陆斯杳切了蛋糕,她就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更何况,现场还有陆彦行这个瘟神在。
她害怕。
陈静寻晚上没来得及吃饭,便有些小饿,于是整晚上她守在摆台附近,一边吃东西填饱肚子,一边看着陆斯杳和她的朋友们吵吵闹闹,顺便时不时抬眼打探着陆彦行的身影,结果一直没看到他进来。
她就也松了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擦唇畔,又拿了杯香槟,抬起头,小抿一口。
突然,一个侍应生向她走来,礼貌地问她是不是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