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便到了,此处放眼望去阡陌交通,屋舍俨然,自各地方官割据以来,是处难得宁静的去处。
阮泱才下了马车,便有一着粗衣麻布,但十分干净整洁的妇人,一边抹着眼泪朝她奔来。
“哎呦,我的蘅娘,你可算有空来看看我们了。”
阮泱跟着“母亲”来到家中,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毫无印象的木屋,相比其他村民的倒是亮堂气派多了。
很符合女儿在富贵人家作外室的优待。
周遭村民也对她的归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似乎她真的就是杜家的女儿。
这一切似乎毫无破绽,这下倒让阮泱有些犯难了。
兰荣见她愁眉不展,笑道:“夫人,我家公子真的没有骗你,附近这些人可都是看您长大的呢!”
阮泱捂住胸口,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对我有求必应,怎会骗我呢?只是舟车劳顿,我身子有些不适,兰荣,你去帮我去车上拿些药来好不好?”
见兰荣放心走开,但外头那些护卫还在,她去到后厨见称作她母亲的妇人还在忙活着,便帮起忙来。
“阿娘,你的腿怎么了?”
妇人眼珠悄然一转:“早些年在田里耕作,不小心跌伤了腿,又没空养着,这才耽搁成这样了,好在阿蘅得季家九郎垂怜,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阮泱见妇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感到有些无助,似乎并不会顾及她的感受,看来她真是心甘情愿的待在那个男人的吗?
阮泱心中莫名感到焦躁,她捏紧手中的帕子。
无论从前的杜蘅多么爱季九郎,那都回不去了,她如今不但对季九郎没有丝毫怦然心动的感觉,反而觉得此人非善类。
大不了日后被诟病成抛弃丈夫的负心女,她也要离开这里。
她道:“既然女儿来了,今儿就带阿娘去集市上找大夫瞧瞧吧。”
“这....”
阮泱知道这位母亲爱惜钱财,便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支婴儿巴掌大的玫瑰金簪,笑道:“阿娘放心,公子给了我好些银子,不会破费的,对了,我和公子还在集市准备给阿娘购置了一套宅子,待会儿阿娘可要和我去挑挑看?”
妇人两眼不由得放光,这娘没白当,认来的姑娘可比亲生的孝顺,这才几天,就记得她这个娘的好,跟公子说情去了。
虽说她答应演好这位姑娘的母亲,得了不少好处,但....人总不会嫌钱多,更别说是一座宅子了。
妇人有些疑虑:“你莫是骗我?”
阮泱有备而来,取出一张盖着红印子的纸:“哪能呢?这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呢。”
妇人对着光看了又看,她不识字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有个红印子应该是真的吧?
阮泱见她动容,低语道:“对了,阿娘也知道财不外露,此事可千万莫同街坊邻里说,甚至连外头那些婢子也是,否则这人一眼红啊,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那咱们得瞧瞧去。”
阮泱点头:“阿娘可有法子?”
妇人思忖半晌道:“有,你弟弟每日都有去集市上贩卖一些时令果蔬,起早贪黑的,寅时就要出发,且能在卯时前回来,到时候咱们深夜悄悄藏在箩筐里,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母女两长时间不见,这一说话就是说到了半夜,外头人声渐息,小木屋内灯影重重。
妇人见兰荣等人还守在外头,便笑道:“这位嬷嬷,我想同我姑娘睡一夜,你也累着了,便先去休息。”
兰荣确实是困的不行,她给了妇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便去小院侧边的屋子歇息了。
深夜里,四处邻居鼾声大作,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阮泱系好衣带,推了推妇人:“阿娘时间差不多了....”
妇人打了个哈欠,带着赤脚走在石板上,小心翼翼带着阮泱来到后院,将人藏入推车。
不知过了多久,阮泱的小腿有些麻了,感受到身体下方车轱辘开始转动,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出了庄子,阮泱才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四周蒙蒙亮,没什么人,车子正往树林子里走,而妇人坐在驴子上嘴里嘬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得哼着小曲儿。
“蘅娘,你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阿娘,记得多补贴补贴家里,最好是肚子再加把劲儿,给公子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啊还能将你娶回去当正房娘子....”
阮泱跪坐于小车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应和着,她盯着妇人的后脑勺,心里却如擂鼓。
若去了人多的集市,在她眼皮子底下可就不好走了,这里四下无人,倒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她直身子,口中默念又闭眼朝上天拜了拜,随后握紧遗落在角落的木扁担,颤抖着朝妇人后脖砸去。
驴子受惊嘶叫一声,惊得群鸟飞散,阮泱探了探“母亲”的鼻息,感受到有温热的气体喷涌出,才逐渐安心。
她立刻跳下车,不断朝前方集市方向奔去,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站住!”
一人忽然从枝丫上方从天而降,此人蒙着脸,着一身夜行服,手中提着灯,不断打量着她。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