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真如小雨说的我养了个儿子不成!”
苏母瞥了眼还在不停扒着饭,好像事不关己的苏南一眼,有些生气。
“可这也太快了些?”苏父也有些不赞成。
“她但凡有均儿一半的持重懂理,小雨的一分机灵我也不至于如此。如今离明年春闱满打满算也就一年的时间,乘此机会让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免得日后丢人。”
闻言,苏均和苏父同时看下鹌鹑似缩在桌角连一句话都没有的苏南,齐齐叹了口气。
这唯唯诺诺的性子,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没有人再出言反对,苏南自己这个处于商讨中心的当事人又是个只知道低头扒拉着碗中饭菜的,无事人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面团般仍人摆弄揉捏。
事情便就这么在苏母的数落与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中敲定。
第二日一早苏家主君踩着一双莲花绣纹的软底绣鞋站在朱漆的大门台阶上,亲手将打包好的行李塞给自家二女儿。
彼时苏家二小姐正和门边的毛驴大眼瞪小眼,冷不丁怀中多了个软绵绵的东西,抬眸讶异的看向自家娇生惯养的爹爹,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父亲竟还能亲自给她准备了行李!
看样子她这唯妻命是从的爹也迫不及待的想将她这个碍眼的二女儿给打发走,天刚蒙蒙亮就要将自己扫地出门!
苏父瞧着自家二闺女不太好看的脸色以为是昨日她母亲说的话惹得她不快,便语重心长的宽慰了几句。
“你莫怪你娘心狠,她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日后有出息。”
苏南看着手中包袱苦着脸,“我没生娘的气。”
“那为何闷闷不乐?”
垂着头的少女站在毛驴旁偷眼瞟向那站在门边台阶上,自始至终都没挪动一步的洁净绣鞋,小声的抱怨道:
“这天才刚亮您就要赶我走,我便这般不招你们待见吗?”
瞧她说的可怜又委屈巴巴的样子苏父不由诧异,记忆中他这二女儿自小便省心,即使对着至亲父母也从不多言多语,今日这般讨人怜爱的话从未说过,一时竟叫苏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愣了一瞬干巴巴道:“安和镇离青阳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途中还有段山路,早点启程晚间也好找个落脚的地方。”
苏南看着苏父好似关心的话撇了撇嘴,“既然想让我早点到,为何只给我牵了个毛驴?”
苏父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苏南委屈的看了一眼对她一点都不关心的苏父,“女子六艺书院都有教授的,我的骑射并不比大姐差。”说着又有些埋怨道:“即便我不会骑马家中也是有马车可以给我用啊!”
她堂堂七尺女郎骑个毛驴上路,路上要是遇到熟人多丢人呀!
“是吗?爹爹还真是给忙忘了!”瞧着女儿越发难看的脸色,苏父尴尬的笑了笑,找补道:“你娘说了,你这次是出去历练的,不能再端着大小姐的做派,这一年你需勤俭节约,事事亲力亲为才能磨炼性子。而且毛驴不也挺好的,脚力不错性子还温顺,很适合你。”
一向好脾气的苏南在毛驴的问题上首次强硬起来,“我不要毛驴,您给我换匹马来。"
苏父抿了抿红唇为面露为难,“家中就两匹马,一匹叫你娘套了马车去了衙门,另一匹你大姐也要用,所以……”
瞧着苏南越发黑的脸色,苏父难得有些心虚,却又端着做父亲的架子继续自圆其说,“其实爹也是为了你好,你性子软和又单纯,初次出远门不知道世间险恶,爹也是怕你被人哄骗,一个人出门低调些安全,你一个年轻小女郎骑个高头大马多扎眼,这小毛驴适合你。”
苏南不语,只一味控诉的盯着苏父。
可她自小省心惯了,性子又软绵不爱计较,家里人总是下意识就将她的需求忽略,此次也一样。
她那圆溜溜毫无威胁的眼神丝毫没有唤醒苏父内心的父爱,反倒是怕苏南在此事上再纠缠为难他这个操碎心的老父亲,站在台阶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便又催促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快快启程吧!”
说完捏着绣帕退回门内,撂下一句“到了地方要记得时常写信回来报个平安!”带着小侍略显尴尬的匆匆回了院子。
自始至终来送自家闺女远行的苏家主君,那双莲花软底绣鞋也未曾踏出门外的青石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