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风卷着灰烬打旋。陆渊的靴底碾过一块烧得发黑的牌匾残片,上面“陆”字只剩半撇。他没低头看,左眼却自行亮起,银河纹路如活物般流转,将整片废墟扫过一遍。
空中悬着一块血令,通体赤红,像刚从血池捞出。四角刻着天机阁的符纹,中央一行金字灼灼生光:“诛杀九厄剑主,赏四象灵脉。”字迹未干,还在缓缓渗出血珠,滴落时化作黑烟。
他冷笑一声,指尖轻弹,一缕银丝自皮下探出,贴地滑行三尺,悄然缠上一块碎石。石头微颤,映出令中一丝极淡的神魂烙印——温润如玉,却藏着癫狂的波动。
“君临天……倒会借刀杀人。”
话音未落,天际三道流光破空而至,落地炸开三圈尘浪。三人皆披稷下学宫青纹道袍,为首者手持玉笏,冷声道:“九厄剑主陆渊,勾结噬灵尊残魂,祸乱天机,即刻伏诛!”
九道金光锁链自虚空垂落,呈北斗之势围拢。陆渊不动,只左眼纹路再闪,道痕观法悄然运转。锁链表面浮着细密符文,与深渊中那黑云巨掌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皆带吞噬法则的残迹。
“九曜诛魔阵?”他嗤笑,“就这?稷下学宫现在连阵眼都懒得换新花样了?”
为首修士脸色一沉:“妖言惑众!此阵乃圣子亲授,专克邪祟——你体内那尊残魂,今日必被炼出!”
陆渊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银丝一抖,将碎石弹起半寸。石头映出阵眼方位,正与东方荒原某处重合。他嘴角微扬,却不点破,反而咳出一口血。
血滴落地,瞬间被肩头布条吸尽。布条微颤,识海深处浮现一行虚影文字:“悖道者,当以天劫为刃。”
他眼神一凝,随即散开笑意。
“你们真信君临天?”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他连自己神魂都被噬灵尊啃了半边,还敢说我是寄居者?”
三人动作齐是一滞。
“放肆!”为首者怒喝,“圣子天命所归,岂是你这等弃族杂役能妄议!”
“天命?”陆渊仰头,左眼直视血令,“那块玉令用活人精血祭炼,每滴血都来自被抽灵根的修士——你们稷下学宫,什么时候成了屠宰场?”
阵法节奏微微一乱。
“他动摇了。”陆渊心中冷笑。那为首者袖中玉简微光一闪,被银河纹路尽数收入眼底——“君临天密令:若遇九厄剑主,务必生擒,不得诛杀。”
原来不是来杀他,是来抓他。
他忽然抬手,指向东方荒原:“你们可知,百里外那片焦土下,埋着初代阁主的镇魂碑?碑上刻着——‘乾元非道,窃命者终将自缚’。”
三人齐齐变色。
稷下学宫对初代阁主讳莫如深,典籍皆毁,唯有长老口传一句:“莫问乾元事,问即死劫临。”
“妖言!”为首者厉喝,手中玉笏猛挥,九曜阵骤然收紧,金光锁链如蟒蛇绞杀而至。
陆渊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脚底银纹炸裂,剑骨在体内嗡鸣。他故意引动空间法则,左眼溢血,头顶云层竟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天雷虚影若隐若现。
阵法感应天地异动,九道金光顿时一滞。
“天劫将至,你们还敢动阵?”他狞笑,“不怕我引雷下来,把你们三个当桩子钉进地底?”
“休要恐吓!”修士怒吼,却已不敢再催阵。
陆渊缓缓抬手,指尖银丝一挑,肩头布条松动,一角青铜剑身微露。那缕自深渊缠上的黑气,此刻已爬至剑柄三分之二处,几乎触到护手。
他仍无知觉。
“你们回去告诉君临天——”他声音陡冷,“他若真想见我,大可亲自来。我不介意让他亲眼看看,噬灵尊的残魂,到底藏在谁脑子里。”
为首修士咬牙:“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不敢。”陆渊咧嘴,血染唇角,“你们要活的。因为死人,解不开九厄剑的秘密。”
三人脸色铁青。
“今日暂且放过你。”为首者收起玉笏,“但血令已发,百里之内,结丹以下皆可猎你。你逃不掉。”
“逃?”陆渊大笑,“我为什么要逃?这陆家废墟,可是我祖宗埋骨的地方。”
他一脚踩碎脚下牌匾残片,银纹自脚底蔓延,将整片焦土纳入感知。百里内,已有十七股气息朝此地逼近,最强者不过金丹初期。
“来一个,我杀一个。”他抬头,左眼星河旋转,“来一双,我埋一双。”
三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流光腾空,转瞬远去。
陆渊立于原地,未动。
风卷灰烬,拂过肩头布条。那黑气微微一颤,顺着剑脊继续上爬,悄无声息。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银丝轻勾布条,欲将其重新系紧。
就在此时,左眼银河纹路毫无征兆地亮起。识海深处,沙漏虚影倒转半瞬,随即隐没。
他动作一顿。
脚下焦土忽然传来震动。十七股气息中,有三股骤然提速,已至十里之外。空中血令微微震颤,边缘那枚“乾元敕”符文,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
陆渊低头,看向心口。银色剑骨在皮下跳动,如同第二颗心脏。他忽然咧嘴一笑,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