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的花样看不出样式,各式的绣线凌乱地掺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谢知仔细分辨了片刻那荷包上的花样,似乎绣的是一只小狗。
她为什么会送自己这样花样的荷包?
谢知抿着唇,冷声说道:“这花样不合礼制。”
“怎么会?”聂相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麒麟也不合礼制吗?”
谢知捏着荷包的手一僵。
原来是麒麟啊。
见谢知的视线一直落在那花样上,聂相宜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她语气有些心虚,“可能绣得不算太好……”
不过很快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像是为自己打气似的,“我第一次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麒麟很难的!诺!我还算绣得有鼻子有眼的嘛!”
她本就是第一次做针线。从前在鄯州时,整日里吃喝玩闹,从来也没人逼她学过这些。如今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嗯。”谢知难得眼底浮出一丝笑意,“的确又有鼻子又有眼。”
这话倒不似夸奖,聂相宜愈发脸红局促起来。
少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聂相宜正欲下车,却听见谢知叫住了她,“等等。”
她疑惑回头。
谢知依旧没看她,只说道:“你发髻乱了。”
“嗯?”聂相宜后知后觉地扶了扶发髻,想起方才在小几上撞了头,将发髻撞得有些散。
“于理不合。”谢知提醒她。
她稍稍用手拢了拢发髻,毫不在意地说道:“无事!索性天已黑了,旁人见瞧不见!”
谢知皱眉看她,“正因天黑。”
如此鬓角散乱地从他马车内出去,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他想,还是不该让她上马车的,委实麻烦。
那枚荷包还攥在他的掌心,不知如何处理。
聂相宜不满地瘪了瘪嘴,坐下来重新拢好发髻,颇有些气鼓鼓地瞪着谢知,“现在可以了吧!殿下!”
她“殿下”两个字咬得极重,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不满似的。
谢知没瞧她,只是自顾先下了马车。
“咦?怎得未到宫门?”聂相宜下了马车,这才发现马车并未到宫门前,而是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了。
她四处张望片刻,才发现这里离皇宫相去甚远,宅邸亦并无匾额。
“我们殿下并未居于宫中。”凌竹答道,“这是殿下在宫外的宅邸。”
聂相宜有些疑惑,“殿下并未封王,为何离宫而居?”
凌竹闻言即刻肃然,“姑娘僭越了。”
没再等聂相宜说话,他转向谢知,“殿下,小裴大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谢知颔首,不再多言,只朝着府内走去。
“殿下,这次可要将马车中物什一应换过?”凌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压低了声音问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得力下属,一定要有主动做事的眼力见。
谢知凝眸看了他一眼,直到看得凌竹有些头皮发麻,他才淡淡说道:“那便换了吧。”
掌中荷包的针脚磨在掌心有轻微的痒,他鼻尖像是再次嗅到了那扰人的清香。
“殿下!”轻快活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黑沉夜色中的一道亮光。
聂相宜还没走,谢知自府门回眸看她,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亮似星子,“下次我可以到这里来找你吗?”
既已知道他的住处,又何必去神策司苦等。
“不可。”谢知拒绝的声音冷淡而平静。
聂相宜装作没听见。
毕竟这里的院墙大概必神策司好翻多了。
她弯了弯眼睛,见谢知入了府,也转身与含絮往永宜侯府的方向走去。
“姑娘,荷包殿下可收下了?”
“那是自然。”聂相宜颇为骄傲地哼了一声,“殿下夸我做得有鼻子有眼呢。”
也算夸吧。
含絮叉着腰,跟着神气起来,“这下可打了乌姑姑的脸了!她当时百般嫌弃姑娘的荷包丑呢!”
说起这个,聂相宜便有些忿忿,“她当时还居然说我的荷包拴在狗身上,狗都嫌害臊!到时候殿下佩在身上,看她怎么说!”
含絮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这样一边走着一边闲话。
夜色沉沉中她突然听得身后含絮疑惑开口,“咦?姑娘,你那只蝴蝶小钗呢?”
“什么蝴蝶小钗?”聂相宜一怔。
含絮指了指她的发髻,“今日我在这里为姑娘簪了一支蝴蝶小钗呀。”
聂相宜顺着她的手摸着发髻,“许是方才放在掉在殿下的马车上了。”
她摆了摆手,“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玩意。明日你随我去一趟书肆罢。”
“去书肆干嘛?”含絮不解。
买首饰应该去珍宝坊才是。
聂相宜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投其所好!”
虽说谢知不记得她了,此后她总要让他牢牢记得才是!
这厢,凌竹候在书房外。
殿下与裴家的小裴大人正在内里议事。
有下人匆匆来禀,“凌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