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走过去,在闻宥身边找了个凳子,毫不客气地坐下,“国师大人,我找到宋谨言了,接下来怎么办呢?”
闻宥轻笑一声:“赖着他呗。”
“可他总有一天要离开呀,我总不能绑他在身边吧?”
“有何不可?”
安宁腮帮子鼓了鼓:“国师大人,我现下是很严肃地再向您请教,您不要同我说笑好吗?”
闻宥:“殿下别急,本国师没有在说笑,要不,你招他为驸马,这样你不就每日都能见他?”
安宁白了他一眼:“我才十二岁,还没到招驸马的时候呢。我是想问国师您,有没有法子可以稳住身体里的气运。”
免得她总要去蹭旁人的气运,这些天她总觉着蹭到的气运很快就用掉了,比银子还花的快!尤其是今日,她一见宣宁就感觉身体疲累,浑身都不舒坦。
这种要靠蹭他人气运过活的日子,她过的一点都不安心。
总有一日,她若蹭不到足够的气运,又当如何?
闻宥遗憾地摇摇头:“小殿下,天机不可泄露,目前来说,你只有这种办法,既来之,则安之。”
“目前来说?”安宁抓住重点,“国师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会有转机是吗?”
闻宥笑道:“小殿下很聪明,世间万物都在瞬息万变,没有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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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悬,夜色弥漫。
安宁踏入宝鸾宫时,只觉满身疲倦。
白露和秋分帮她卸去厚重的大氅,她面对铜镜取下面纱,想要卸去脸上妆容时,却发现右脸的三道伤痕又加重了。
就像从来没有好转过。
安宁的眸子颤了颤。
明明早晨瞧着伤痕淡化了,没想到一日之间竟又恢复如初。
安宁失落地把铜镜盖在妆台上。
沉默了片刻,她把面纱重新戴上,来到宋谨言住的偏殿。
殿内宫人们把宋谨言扶起,背靠堆起来的高枕,为宋谨言身上的伤口涂上药膏,换好新的里衣。
宋谨言伤得太重了,华清河说他至少得在榻上躺七八日,才能起身。
少年的头垂着,墨发洒下来,只见瘦削的下巴,他身上穿了一件松垮的单衣,襟口微敞,露出里面紧实的胸肌。
安宁一进去就瞧见这一幕,此时的少年无疑有一种颓丧之美。
从她此刻的角度瞧不清少年的脸,但少年给她的感觉好熟悉,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偏偏她想不起来。
安宁晃了晃头,走到少年身边,坐在床榻边上,打量着宋谨言。
想起他昨日说过的话。
“臣誓死追随公主,公主不要...抛弃臣。”少年忍着浑身剧痛,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昏睡。
他是怕她不医治他,把他赶出去吗?
怎么可能呢,现下他就是她的小福星呀。
安宁视线下移,看到他散落在榻上的手。
她执起他的手,手指抚摸他掌心的厚茧。
“不会抛弃你的,小傻瓜。”她小声道,“只要你不背叛我。”
少年的手指动了动,安宁抬眼,见他缓缓睁开眼。
“公主...”他嗓音极其沙哑,但还是很好听,让人莫名想起大漠里风卷黄沙。
“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手,占你便宜的......”
安宁讪讪欲放下他的手,却被他握住拇指。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狭长英气的双眼中,饱含万种她看不懂的情愫。
就像在看一个深爱了很多年的爱人,历经多年,对她的爱仍然经久不息,与日俱增。
但同时那双眸子里又压抑着隐忍,像一块封印,封住了那些波涛汹涌的情感。
安宁看不明白他。
却听他一字一句道:“公主,臣永远不会背叛你。”
少年胸膛起伏,每说一个字,都要吸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攒足说这些话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