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
她有一瞬的诧异,但又不知道在诧异什么。
身着军装,带着面具的陶卿仰,唇色惨白,但目光有神,在她凌乱的胸口扫了一眼,忽而抱臂歪头看着她,仿佛在看她的笑话。
“大胆暴——”
那名中年副官欲发官威,陶卿仰却悠悠扬了扬手,止住了下属的威吓。
继续盯着秦颂,如初见时那样微微笑着,漫不经心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们继续。
他是打算来看戏的?
秦颂捉摸不透他的行为,没等她开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黑夜。
雷赫忍痛拔下了大腿上那只箭,鲜血已濡湿他整条大腿。
他一手捏着箭矢,一手抱着大腿,躬身惨叫良久才缓下来,他再次抬起眼,大汗淋漓的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却带着狰狞而惊悚的笑意。
秦颂莫名瘆得慌。
这时,客栈老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哎哟,我的窗户,我的窗户,怎么会这样?!”
他望了望破窗,又看看地上的一堆烂木块,忧愁地哭喊着自己的损失。
雷赫扬勉力站起身,声音发虚,但精神却很顽强:“对不住了老板,今夜我与秦娘子本已就寝,可有人暗中放箭,恶意伤人,我只好抱着秦娘子跳下窗户,你的损失,我自会赔偿,不要责怪秦娘子。”
呸!这话说得,要不是知道他衣冠禽兽,还以为挺深情的呢!
那客栈老板也循他目光看了秦颂一眼,立马接茬,“哎哟,秦娘子,你没事吧?我看到您二位上楼的,怎么一转眼就发生这种事了?”
又来个空口白牙的,秦颂当即明了,他们是一伙的,想要坐实她与雷赫扬私会的行径。
秦颂冷笑一声,恶狠狠瞪着雷赫扬:“那你是真该死,我也想要你的命呢。”
雷赫扬眼神阴毒,“颂娘怎能如此狠心?你在床上总说倾心于我,我才让我父亲求圣上赐婚,是你爹违抗圣意,阻止了我俩的好事,你怎么能将这怨气撒在我头上呢?你来找我救你爹,我也答应了,是你自己说会让我爽,才脱衣伺候的,现在怎的又变脸了?”
雷赫扬张口就来的本事无人能敌,巡夜官兵和街坊百姓都面面相觑,秦颂成了最大的看点。
若是云浅那般的死脑筋,恐怕已被逼至绝境,羞愤欲死,可她不是,她不迷信贞洁,她只迷信自己。
她反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想清楚了雷赫扬话中的意思,原来她父亲无故被扣大理寺,全是这厮或者说这厮背后的手笔。
那她更不能慌乱了。
她必须冷静,她绝不能栽在他手里。
秦颂摩挲着右臂上那硬邦邦的袖箭,“那你的腿是如何伤的?”
雷赫扬抬起沾血的手,看着手心那支短箭,暴戾之色更甚。
他拖着麻木的残腿,挪到陶卿仰面前,咬牙道:“陶将军,安国公府暗箭伤人,您会秉公执法的吧?”
陶卿仰身量极高,加之雷赫扬腿伤难支,他根本无法正眼瞧他,只瞥了一眼他捧着的那支箭矢。
面具之下的桃花眼,掩藏着活生生的情绪,教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他睥睨了半晌那只沾血的箭矢,忽又抬起头来,意味不明地盯着秦颂,那眸子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似笑非笑地轻嗤一声:“难道是黎少詹事?”
从雷赫扬拔出那支箭开始,秦颂就想到了,张虎曾说过,黎予的袖箭能查到出处,想来雷赫扬那狰狞笑意,便是想到了如何报复黎予。
秦颂不知陶卿仰为何故意点出黎予,并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而问到:“各位军爷,试问我一介弱女子,从二楼窗户摔下来,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吗?”
陶卿仰始终盯着她有些狼狈,又很倔强的脸,沉默不言。
只他身后那些官兵仰头望了望破窗到地面的位置,接二连三摇头,“恐怕早已震伤了脏腑。”
秦颂便笑了,目光定定望向表情微变的雷赫扬和客栈老板,“所以,以雷公子的残败之躯,如此摔下怕是直接废了,但你还能站着说话,而我,同样须发无伤,所以你的说辞不攻自破。”
说着,她又转向那位眯眯眼的客栈老板:“还有这位老板,眼瞎可以剜掉,反正也不好看。”
深夜惊起的看客和城防官兵,早就沉浸在看热闹的状态中,如今看出局势发生变化,频频将目光投向秦颂。
难以捉摸的陶卿仰,也微微提高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那老板吓得当即跪了下去,只有雷赫扬还仰着鼻孔,毫不畏惧,“那又能说明什么?秦娘子若非跟我待在客栈,那可就是触犯宵禁了,鞭笞还是仗刑,我都舍不得呢。”
啧,还有宵禁这一茬!
让她受刑,那是万万不可的。
她脑子开始极速运转。
此处近百双眼睛盯着她,不论如何,今日之事都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她不在乎名声,但她在乎被名声左右命运。
雷赫扬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将她的名节绑在他身上,恐怕是想逼她嫁进雷家。
从他方才所言,若她的父亲只是为了她的婚事,被扣在了大理寺,那明显只是敲打,很快就能平安出狱,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