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蓝的苍穹。
高塔消失了,他们回到了刚上岸的地方。
焦土化作良田,干涸的河道重新涌出清澈的河水。
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关里人,则变成了一个个半透明的藏象人,静静地站在水边。
桃三娘的身影也在其中,她不再是那个佝偻的老太太,而是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一袭素衣,眉眼温婉。
“刚才……是幻境?”黑瞎子摘下墨镜,大龙眼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不,是蜚的梦境。”桃三娘轻声地说。
张启灵抬眸看向远处——那里不再满目荒芜的废土,也没有高塔,而是一片茂密的桃林,桃花盛开如云霞,美得不似人间。
桃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漆黑的祭坛,祭坛上趴伏着一头巨大的凶兽——蜚。
它形似白牛,却生着蛇尾,额间一只竖瞳紧闭,周身缠绕着暗红色的雾气。
它似乎在沉睡,每一次呼吸都让桃林的花瓣微微颤动。
“它把整个关里拖进了自己的梦境?”张德坤不可思议地说,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端倪。
“是的。”桃三娘说。
“那汪臧海怎么回事儿?咱们怎么会在凶兽的梦里,看见老熟人?”黑瞎子百思不得其解。
张海杏:“所以,那些‘噬魂砂’、‘焦土’……都是假的?”
“不全是。”
张德坤思索片刻,指向蜚周身的红雾,说道,“那些是它泄露的灾厄之气,沾染者会逐渐失去神志。”
黑瞎子眯起眼睛:“那现在怎么办?趁它睡觉,给它一刀?”
张启灵摇头:“蜚是上古凶兽,寻常手段杀不死。”
“那总不能干看着吧?”张小十五说。
张塌塌:“不应该想想咱们是怎么来到关里,又该如何回去吗?”
塌塌有种众人皆醉,唯他独醒的孤独感。
就在这时,桃三娘说:“诸位请随我来。”
桃三娘带着众人来到桃林中央的一棵古树下。
树下坐着一位严肃清正的大帅哥,正是张德坤的好朋友——地府判官崔珏。
“崔大老爷?!”张德坤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崔判官苦笑:“我来关里缉拿逃魂,却被蜚的梦境困住,险些迷失。”
“所以,是你把我们叫来的?”张德坤问。
崔珏点头,“算是吧。我被困这里之后,十殿阎王将避水珠引入忘川河,你们借道忘川来到此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还真是避水珠的奇幻之旅。
“叫我们来嘎哈呀?”黑瞎子问。他觉得这个崔大老爷没憋什么好屁。
崔珏指着蜚的方向:“七十年前,关里叛乱,有人确实唤醒了它。关里的守阵人以自身魂魄为代价,关闭通道,将它封印在自己的梦境中。可这些年,它的力量越来越强,梦境侵蚀现实,把关里都拖入梦中。”
张启灵看向桃三娘:“你也是守阵人?”
桃三娘摇头又点头:“我是守护通道的守门人,但是转行做守阵人了。”
张德坤双手抱胸,她已经猜到自己这位好朋友的目的了。
果然,就听崔珏接着说道:“麒麟瑞兽是蜚的克星,还请小天师出手封印凶兽。”
张德坤和张启灵对视一眼,之后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先和我说说,你来抓捕的那个魂魄,到底怎么样了?”
“对呀,他到底死没死?”小张也追问道。
“族长灭了他的魂魄,是真灭还梦里灭的?”
崔珏:“这个说来话长。”
张德坤:“说,我们有时间。”
话说,汪臧海晚年,偶然听说了关里桃花的秘闻。
他一琢磨,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于是,生魂离体之后,他直接穿越通道来到关里,伪装成藏象人。
以此遮蔽天机。
七十年前,他蛊惑关里人拜凶兽为真神,在背后鼓动叛乱。
不曾想,太古的凶兽蜚,一旦苏醒岂会受他的摆布。
在蜚眼中一切人类皆蝼蚁,都是他梦境的养料。
他逃跑不及时,被蜚捕获。
他靠着胸口的陨玉,把自己炼化成蜚的梦境与现实的连接点,成为废土的阵眼,就这样苟且地活了下来。
“喔嚯&bp;,不愧是老汪,即便成了狗腿子,也是最强的狗腿子。”黑瞎子嘲讽地说。
“他真死了?”张启灵问。“死的真是他?”
“是他。”崔珏眼含深意地说,“张族长,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现在怎么办?”张塌塌清朗的声音插入进来,“怎么弄死那个凶兽?”
崔判官看向张德坤:“蜚的弱点是它的眼睛。”
张德坤皱眉:“所以要先弄瞎它,再弄死它?”
“我来。”张启灵握紧麒麟淬火刀,刀身泛起幽蓝的麒麟真火。
桃三娘突然拦在他面前:“大人且慢!不能杀死它。蜚非常的狡猾,它把自己的梦境与关里桃花的镇邪大阵连接在一起。若它死,大阵坍塌,而关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