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真没礼貌!只是他又感到有些奇怪,这只妖鬼为什么能够无视禁制踏入房中?难道禁制已经失效了?可分明方才月见荷被反弹回来好几次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见月见荷已经站稳后,便悄悄松开揽着她肩膀的手,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门前,手掌按在门上,稍一用力门便被推开了,他又试探着将脚往前踏出半步,半边身体顿时轻松出现在门外。霁明珏感到难以置信,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月见荷。难道说,这道禁制是她用来困住她自己的?她曾不止一次陷入心魔中?
眼下本当是个离开的好机会,可那腰间的银链却紧紧将他与月见荷绑在一处,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脚收回。
月见荷额间的心心魔印仍旧在闪烁,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外,见门被打开,毫不迟疑地飞快扑向门口。
然后,又被狠狠地反弹了回来。
她跌跌撞撞地向后仰去,连带着霁明珏也踉跄着后退,眼见着月见荷的身体快要与地面接触,他急忙拽着银链将她拉来自己身上。胸膛上贴上一个柔软又冰冷的身躯,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月见荷身上怎么会这么冷呢。
月见荷尚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中,对霁明珏视而不见,摔倒后又她飞快地爬起,挣扎着想要往门口走去,但陷入心魔当中的她显然没注意到手腕上还系着一根银链,刚爬到一半便动作一顿,骤然的失力使她再次砸在霁明珏身上。霁明珏吃痛得直皱眉,她到底是在闹哪样,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出去?见她依旧要起身,霁明珏只好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扣在怀中,另一只手按在她额间,缓慢将凝神咒送入她识海,试图替她压制住心魔。被心心魔控制的月见荷显然不愿意,她再次挣扎着起身,但霁明珏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是不肯松,在没压下她心魔印之前,他是绝对不能放她出去的。若只是随处乱走就算了,但以她的性子恐怕会将苦厄地掀个底掉,到时候恐怕会连带着他也难以离开苦厄地。
凝神咒送进识海后,月见荷额间的心心魔印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借机问道:“你说的那个会回来的人是谁?十年整是你约好和那人见面的日子吗?”
月见荷竞也会有如此重视的人吗?
月见荷面色困惑,她只知道今天要去过天门等一个约好了会从归墟回来的人,只是那人是谁呢?
她眉头紧锁,费劲地想着,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说道:“我忘记了。”
没等霁明珏开口再问,她额间的心魔印再次闪烁,竞是又红了几分,她恨恨说道:“不对,不是我忘了他,是他忘了我!”见她状态愈加呈现癫狂,霁明珏只好用手掌轻抚她后背,柔声问道:“那他到底是谁呢?”
月见荷此次没有犹豫,不用思索便脱口而出:“是小玉,是骗子小玉。他明明答应了我第十年会回到朝歌的,但我等了他一百年,他一次都没有回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霁明珏感到困惑,他试探问道:“你说的小玉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朝歌的皇宫的……。”
的什么呢?
月见荷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他们都喊他季玉。”霁明珏抚她后背的动作忽然僵住,眼中错愕。朝歌只有一个皇宫,皇宫也只有一个季玉。可他不记得曾经有见过她啊。
霁明珏忽然感到全身无力,好像有什么从他心里溜走了一样,扣在她腰上的力度也松了几分。
月见荷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从他身上爬起,银链也将霁明珏从地上拉起。她这次并没有往门外冲去,而是在房间里焦灼地踱步,额间心魔印仍在闪烁,似乎是感到头痛,又皱眉抱着脑袋上蹲在地上,口中低声地咒骂着:“骗子、骗子、骗子”
霁明珏也只好蹲下身去,再次尝试将凝神咒渡进她识海以化解心魔印,却被她一把拍开手,她眼中一片通红,恨恨说道:“霁明珏,你也是骗子。”他被她推得跌坐在地,神色怔怔,不解道:“我怎么就成骗子了?”月见荷双手在身上胡乱地摸索着,不管摸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抓起一股脑全往霁明珏身上砸,边砸边喊道:“你也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可你还是想跑!”
霁明珏僵在原地,一声不吭,任由她报复一般将东西往他身上砸。月见荷砸了好一会,直到身上再也摸不出东西来才作罢,但又觉得不够解气,索性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拽来自己面前,抬手狠狠按在他眼尾,留下一枚深深的月牙痕迹。
霁明珏任由她动作着,丝毫不做反抗,等她按累了松开手时,才继续追问道:“那你又是怎么从朝歌来到归墟的呢?”过天门是归墟与人间两界往来的通道,但唯有持人间帝王玉帖者可从朝歌穿过过天门。
除此之外,便只有穿过怨力聚集的烬渊之地。月见荷不假思索说道:“当然是烬渊之地啊。”霁明珏忽然感到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极轻:“所以你来归墟是找他的吗?”
会不会在某时某刻,他们错身而过了。
他控制不住地翻找着过往的记忆,想要找到曾经见过她的画面,但却是一片空白。
四月初七,在青霜台的那个夜晚,是他记忆里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尽管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