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北京,太阳像个火球悬在天上。许岁眠睁开眼的时候,工作群里已经刷屏了——八点半开选题会。
又是一夜乱梦,根本没睡踏实。看着镜子里浓重的黑眼圈,她叹了口气,飞快地洗脸洗头,对着镜子胡乱抹了点遮瑕。眼看要迟到,头发也没顾上梳,架着个大黑框眼镜就冲出门打车。
紧赶慢赶,八点半整冲进了大楼。
报社会议室里,选题一个接一个报。轮到体育组时,组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最近AR赛车俱乐部那个谢卓宁,你们知道吧?就前几天在金港赛车场,开着自己改装的保时捷911,把那些职业车手都给干趴下了!”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翻出手机视频,画面里,赛车在弯道上擦出火星子,解说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赛前法拉利车手还笑话他,结果人家最后一圈电池满充,直道上尾速冲到330,直接破了赛道纪录!”
这热度,谁不想蹭?赛后多少媒体想采访这位谢队长,可全被挡了回来,连总台体育频道都吃了闭门羹,更别说她们《先锋报》这种小庙了。大热天的,体育组派出去的小姑娘们,好几个差点晒中暑,连俱乐部大门都没进去。
可流量就在眼前,谁肯放弃?这块硬骨头暂时没人啃得动,今天又被提上会。主编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许岁眠身上。“小许,这个你跟一下。”许岁眠手一抖,笔记本差点掉地上。上周她才从民生组调过来,新人嘛,这种难啃的骨头自然落她头上。
散会后,辛悦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这位爷,根儿正苗红,是个真·三代。”
“他爸、他爷爷……所以啊,媒体?想近身?门儿都没有!”辛悦拍拍她肩膀,一脸同情,“咱们组前仆后继多少炮灰了?肥老炮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你,摆明了是完不成的任务,就是报复你上次举报他那事儿呢!”
“肥老炮”是报社里姑娘们给郝德柱起的外号,又胖又横,规矩多得离谱,还爱对报社里漂亮姑娘动手动脚。许岁眠刚入职那会儿,就被他堵着问“下班后海喝一杯?”,结果她眼都没抬,反手就捅到了总编那儿。虽然后来总编只是不痛不痒批评了几句,但这梁子算结下了,郝德柱逮着机会就给她穿小鞋。
辛悦好心劝:“要我说,你随便找个咖啡馆猫几天,写个稿子交差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何必去受那个罪。”
许岁眠没说话,盯着电脑屏幕上谢卓宁的资料。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直到发现队医名单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温言。
许岁眠盯着屏幕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拨通薛晓京电话:“帮我打听个事儿。”
“说!”薛晓京还是一贯的豪爽。
“谢卓宁最近一次训练的时间和地点,要具体的。”
他们这种顶级的私人车队的训练场,要么在京郊的山里,要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封闭路段,甚至半夜溜进机场跑道测极速都有可能,没点特殊渠道打听,普通媒体想都别想。
电话那头,薛晓京“啪”地一拍桌子:“我靠!许岁眠你丫不是想旧情复燃吧?我可告诉你,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看看他身边那帮人现在对你什么态度?你要敢复合,你就是……”
“别激动别激动,”许岁眠赶紧打断,“薛大小姐,您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在哪儿高就来着?公检法吧?注意点形象行不行?”末了补充,“我找他纯工作,我们主编把他采访塞给我了。”
“用毛爷爷发誓?”
“发誓!”
“行吧,我去问问何家瑞。”
“别说是我打听的啊!”
“大姐!你到时候采访难道蒙面去啊?”
“也不是不行。”
“丢不起那人!”
挂了电话,薛晓京琢磨了一下,短信又追过来:“要我说,你就该趁着采访把丫睡了!看他以后还敢跟你摆谱不!顺便治治你那‘病’。”
提到“病”,许岁眠就心烦。上次那个“老神仙”开的中药喝了也没用,失眠照旧。再加上她自己还吃着点镇定的西药,感觉身体里像有两股气在打架,走几步路就虚得不行,得停下来歇会儿。
回到工位前,许岁眠看着屏幕上“温言”那两个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顺手百度了一下,还真有词条,现在在一家挺有名的私立医院实习。她撇撇嘴:“就那臭丫头还能考上医科大?”扒拉扒拉简历,果然,也是个“留子”。
后来跟薛晓京碰面,不知道怎么聊到了温言。“还记得以前大院儿老追着咱们打、告刁状那个死丫头吗?”
“温家那小烦人精?一天到晚‘卓宁哥长、卓宁哥短’,整个一谢卓宁脑残粉!”
“可不是么,现在摇身一变成医生了,还挂名在谢卓宁车队当队医呢。”许岁眠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觉得谢卓宁是真惯着她,可把全队人的命交给她?也太儿戏了。
那天午后小酌,许岁眠喝了点酒,胃里烧得慌,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嘿,我现在倒挺佩服何家瑞。自己创业开买卖,虽说搞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