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出来又与关才人告别后,已是辰时三刻,此时天色已明,熹光透亮,照在四角飞檐的走兽上折出些清冷与肃穆。
“自前两日下了场雨后,这两日天都有些冷,主子还是多注意些。”珊秀伸手为她拢了拢藕荷色妆花缎的斗篷。
“放心,我的身子自己知道,不会有事的。”虞妩月见她面露担忧,安抚了句。
“奴婢相信主子。”珊秀扬脸笑道。
“奴婢看关才人倒是热心的很。”珊秀又道,目前能跟主子说上话的好似就关才人一个。
谭贵人虽然每次都对主子笑脸相迎,但她总觉得那笑有些不踏实。
虞妩月点头,“确实热心。”
从坤宁宫到听泉宫并不算远,走上个个把时候总有走到的时候,且因想着宫中还有一桩麻烦事也没在外面逗留。
瞧着眼前挂着六角宫灯,雕着“芝兰“字样的听泉宫宫门,虞妩月对珊秀吩咐道,“进了汀安殿后,你什么话都不要说。”
珊秀动了动唇,最后还是说道,“奴婢都听主子的。”
她也怕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会惹了婕妤娘娘,给主子带去更大的麻烦。
踏进宫中后,就见宫内宫女太监皆垂头弯身,来来去去的忙着,却未发出多大声响。
玲香已等在汀安殿门口,见虞妩月回来,当即就走了过来。
“才人可算回来了,娘娘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玲香直接道,态度冷然。
她原想着虞才人好歹是娘娘的妹妹,性子又柔顺,应该是个识趣的,却不想还是个糊涂的,也不想想,就算她容貌再好又如何,若不是娘娘,她连宫都进不得。
虞妩月没说话,抬脚进了殿。
见玲香这样子,珊秀不觉攥了攥手,紧跟在主子身边进了殿。
与初来那次不同,那次入了殿才会问道一丝苦味,如今在殿外就能闻到,看来在喝药这事上玉婕妤已不如往日那般懈怠。
一进殿一个褐色类似底座的东西迎面砸来,还带着些热意与缕缕香气,虞妩月早有准备,身子微微侧了侧,那东西擦着她的胳膊砰然坠地。
坠落后那物发出沉闷的响声,是一个香炉。
因是擦臂而过,虞妩月倒没感受到有多疼痛,低眸不语。
“怎么,现在说连话都不想说了是吗?”玉婕妤怒声道。
白瓷茶盏重重的摔落在地,碎裂成片,侍立在侧的宫女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抖,似是被这怒气冲到。
“我倒是小瞧了你,才进宫没两日就能勾的皇上去你那里,怕是日子久了,连我这个姐姐都比不上你了。”玉婕妤咬牙切齿道,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虞妩月仍是低着头,语气比寻常弱了些,“姐姐误会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入宫前娘就对我耳提面命,再三嘱咐让我事事以姐姐为先,且不说爹娘如此,就是陈公子。”
“才人。”桃兰厉声打断了她。
桃苓眉头蹙了蹙,拉了拉桃兰的衣袖,又对虞妩月道,“才人莫要攀扯他人。”
虞妩月却道,“桃苓姐姐,陈家与我们安阳侯府是世交,陈公子更是哥哥的挚交好友,不算是他人。”
桃苓寒声道,“才人说的对,陈家虽与侯府是世交,但陈公子到底是男子,如此提及怕是不好。”
虞妩月一副受教的模样,“多谢桃苓姐姐提醒,我知道了。”
玉婕妤才不管什么陈公子不陈公子的,她对那姓陈的本就没有什么情谊,还欲要问责,却被桃苓抢了话头。
“奴婢看时间也不早了,才人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另外,昨日桃兰送去的经书还希望才人能尽快抄写,这不仅是为娘娘祈福,也是在为侯爷和夫人祈福。”
说罢,她还看了看虞妩月的右臂。
“经书我会抄的。”虞妩月浅笑。
玉婕妤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却见桃苓向她摇了摇头,她一向看重桃苓两人,见桃苓对她摇头,只能暂时忍下心中的怒气,将人打发走。
“哼,这里没你的事了。”
她都这么说了,虞妩月自然不会久待,带着珊秀走了出去。
人一走,玉婕妤立马埋怨道,“桃苓,你干嘛让她走,我心里还有气呢。”
她就是不高兴虞妩月那样的一个木头人竟也知道勾引皇上了。
桃苓将剩下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剩下三人后才道,“奴婢自然是觉得现下娘娘如何罚她都不为过,只是她毕竟已是后宫中人,还是收敛些好,若是严重了,不仅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就怕皇上会因此更怜惜她。”
“到时候咱们反倒为她作了嫁衣,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玉婕妤虽觉得她说的有理,但心中仍是有气,“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她都敢在外面故意惹皇上注意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爬到本宫头上去。”
一想到日后她会爬到自己头上,玉婕妤就浑身不舒服。
桃苓知道娘娘说的是早上有宫女太监说第一日请安后二小姐特意堵在皇上回宫的路上,听说也是因此,昨晚皇上才去了她那里。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桃苓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