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误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她下意识收紧了手指,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发现、被请出去。
“你在紧张什么?”柯林斯忽然侧头低声问,“难不成他们会把你请出去?”
罕见的,南希没有回答他——毕竟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总之,那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忽然,有什么柔软又冰凉的东西钻进了她的五指间,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都过去了,现在不会发生了,以后也不会发生了。”柯林斯低头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他们不敢,他们怕我——而你是我的妻子。”
……
南希控制不住心跳,只能努力让自己专注于讲坛上的人。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柯林斯站在灯光下,也是她第一次见柯林斯这么认真的样子。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原来他的丈夫长这样。
“传说物种的魔法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壁垒,无论是龙族的火焰还是塞壬的歌谣,传统观念都认为只有纯血与仪式才能继承这些力量。但在我看来,魔法本质上是一种结构,可以被认知、解构、重组;它并不忠于血脉,也不忠于仪式,只属于那些敢于追问本源、挑战认知边界的人。真正的限制,只存在于你愿意相信的框架之内。”
这也好像是她第一次听清他说话,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
柯林斯抬起头,目光扫过礼堂每一个人,声音没有一丝波动,“魔法,不属于任何种族,也不属于任何历史。它只属于那些愿意用理性和勇气去探索它的人。”
南希强迫自己去听他讲的内容,可是她耳边只有莫名的嗡鸣。她想她终于明白安吉拉平时爱看的罗曼蒂克故事中,那些所谓的“嗓音清冷”是什么了。
柯林斯脸上没什么表情,南希甚至觉得他对食物发表评价时的表情要更生动一点,但却又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远,至少比那张餐桌远多了。
只是每一次柯林斯抬眼时,都会往这里瞟一眼,南希确信——他在看她。
南希的心跳愈发加快,指尖微微发紧。
在热烈的掌声中,演讲落下帷幕。南希抬头,恰好对上柯林斯的视线。
他站在讲坛下方,神情依旧冷静,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总带着疏离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点隐晦的期待和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我讲得怎么样?
南希仰起脸,笑了,但手上还不忘继续鼓掌。
在礼堂明亮的灯光下,柯林斯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连耳尖都微微发烫,但唇角却控制不住地扬起,向南希露出一个克制又真诚的笑容。
南希的掌声还未停下,身后的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他笑了!你快看!他也太好看了吧!还好今天来了!”
“他讲的太好了,我们的讲师什么时候能讲到这个程度?”
“除非你的讲师也是天才,你知道魔法师院请了他多少次吗?”
柯林斯微微皱了皱眉,连耳尖的红晕都还没褪去,只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还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便刷地举起了一片手。柯林斯随意点了一个看起来格外激动的男学徒。
“赫士列特先生,我是您的追随者,我拜读过您的毕业论文!”那名男魔法师满脸通红,语气急切又敬畏,“您在文章结尾提到,能否使用魔法或许与血脉无关,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南希一愣。
什么文章?
柯林斯唇角微扬,“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并未改变。我们如今所使用的魔法,归根结底都源自古魔法体系,最初由古奥塔族建立和传承。——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身为我的追随者,连魔法历史学都不过关的话,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礼堂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按照魔法遗传学的理论,现今能够施展魔法的人,确实大多拥有古奥塔族的血脉。但我认为,真正限制我们的,并不只是血脉,还有魔法本身的结构与理解。”
这时,前排一位满脸皱纹的女性缓缓发问:“你的意思是,无法使用魔法,或者难以使用魔法,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魔法?”
“正是如此。在我看来,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天才或废物,只有已经找到正确道路的人,以及仍在寻找方向的人。”
南希的手指动了动。
她好像有点,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