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身上的火焰推搡躲闪,又形成了踩踏之势。
正在此时,山顶上下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身披玄甲,眼神锐利如刀,正是萧承渊麾下大将萧景。
屠杀,开始了。
胡兵被分割、包围,火焰灼烧着身体,浓烟呛得无法呼吸,毫无还击之力。黑甲士兵的刀锋则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峡谷中回荡着惨叫声、兵刃撞击声、火焰爆裂声、战马悲鸣声。
萨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或被火焰吞噬,他奋力砍杀,试图突围,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和烈火。一个黑甲士兵的长矛刁钻地刺来,他奋力格开,却躲不过另一侧劈来的战刀。
剧痛传来,他的一条手臂几乎被斩断!
“都尉!”仅剩的几个亲兵拼死护住他,将他拖向一处相对背风的岩缝。
“完了……全完了……”萨仁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断臂处血流如注,眼前是炼狱般的景象,五千精锐,在熊熊烈火和敌人的屠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迅速消融。
一名亲兵猛地将他扑倒,一支呼啸而来的流矢擦着他的头皮钉入岩壁。
亲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都尉……快跑……”话音未落,一支长箭已贯穿了他的咽喉。
萨仁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残躯,朝着峡谷的方向,纵身一跃!身影瞬间被浓烟和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峡谷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和伤兵的痛苦呻吟。两百多辆燃烧的粮车只剩下焦黑的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臭。
黑甲军沉默地打扫着战场,补刀、清点。五千胡兵,全军覆没。
乌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帐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行礼都忘了。
温景珩依旧坐在书桌后,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抬眼,看到乌介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那抹惯常的、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未消失,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军……军师……”乌介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巨大的恐惧,“黑石峡……萨仁将军……全军覆没!”
那颜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剧变:“什么?!”
温景珩执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稳稳落下,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他脸上的笑意甚至加深了些许,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全军覆没?萧承渊的手笔,倒是不小。”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惊、愤怒或是惋惜,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趣闻。
乌介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蹿上来,比听到五千人覆灭的消息更让他感到恐惧。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补充道:“斥候回报,粮车……全是泼了火油的干草,萧承渊早有埋伏,我军……我军中了火攻之计……”
“火攻?”温景珩轻笑出声,那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看来,那位柳姑娘送来的礼,分量不轻啊。”
他拿起桌上那张写着簪花小楷的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九个字,眼神幽深难测,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她竟然敢传假情报,那样不择手段的人,竟然不顾惜自己性命,倒是让他着实没有料到。
乌介和那颜大气不敢出,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五千条人命,在军师口中,轻飘飘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温景珩将信笺随手丢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帐门边,负手而立,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月光勾勒出他看似温润却异常冷漠的侧影。
他的声音依旧轻飘飘地带着笑意:“乌介,你说,这份大礼,我们该怎么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