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着这世间最严酷的刑罚,万箭穿心。沈昭华闻言终于转头看他,满眼哀求。他看着她的目光,终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马武。“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末将在!"之前被林岳留下保护萧承渊的副将立刻应声。“你亲自带人,快马加鞭,去最近的卫所,取最好的金疮药、退热散,还有羚羊角粉。要快!"萧承渊一字一顿地命令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昭华。“末将领命!"马武不敢怠慢,立刻点了两名亲兵,转身冲出农舍,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萧承渊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沈昭华面前,挡在她和温景珩中间。沈昭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仰头看着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和戒备。
他蹲下身,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被他用手帕草草包裹的手缓缓抬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直视自己。
两人目光在咫尺之间激烈碰撞。
他的眼中,是翻滚的怒火、被刺伤的骄傲、深沉的痛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她的眼中,则是冰冷的恨意、绝望的哀求、和让他痛心的防备。他缓缓俯身,冰冷的气息拂过她泪湿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地问:“沈昭华,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如此毫无顾忌,"萧承渊的眼中翻滚着汹涌的痛楚:“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沈昭华眼角还挂着泪,她看着眼前俊美无比的脸,突然笑了:“将军,在凉州城外将我弃如敝履的时候、毫不犹豫带走柳舒涵的时候,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萧承渊看着眼前苍白如纸的、熟悉的美丽容颜,只觉得她是她、又不是她,他好像无意间丢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此生再也寻不回来了。可他不甘心。
“如果我说,"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希冀,“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尽量弥补之前犯下的错,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他说到最后近乎哀求。
沈昭华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一向是自持而内敛的,情绪从不外露。这样的他,让她诧然。
她看着哪怕在如今看来依旧足以让她内心悸动的眉眼,缓缓伸出手,覆上他浓密英挺的剑眉,泪眼婆娑:“萧承渊,我们之间回不去了。我没有办法原谅你的丢弃,我恨你。”
沈昭华的声音并不高,却让他耳中轰鸣。农舍内昏黄的光线似乎都随之暗了一瞬。
萧承渊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在她覆上他眉心的瞬间,曾有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缕微光。然而那冰凉的手指和更冰凉的三个字,将他指尖那点微弱的暖意也彻底浇灭。
他缓缓闭上眼,遮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情绪都如同被投入寒潭的石子,瞬间沉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手背上包裹的帕子,早已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浸透,暗红一片,粘腻地贴在他的手上,如同他此刻心中鲜血淋漓的伤口。是他丢弃她在先,怨不得旁人。这苦果,是他亲手种下的。他没有再看沈昭华一眼,狼狈的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农舍里投下沉重的阴影。
他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农舍。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他身上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冰冷气息。
沈昭华脱力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她却恍若未觉。目光第一时间急切地投向干草堆上的温景珩。她挣扎着爬起身,走到温景珩身边,伸出手,颤抖着去探他的额头。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嘴唇干裂起皮,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痛苦地紧锁着。
“温景珩……“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再坚持一下,药马上就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干草堆上的温景珩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个破碎模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