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恩是个大喇喇的人,许是从前与“乐锦”花天酒地太过,养出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一味觉得只要自己要就能有,旁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乐锦此刻最怕的就是他这份自信。
这人要是在孟殊台面前把过往前尘都扯一遍,孟殊台不立刻把她踹了?哪里还有她报复的份儿?
冯玉恩如果真的搞黄了她的事,那她就只有单枪匹马搞垮四代皇商的孟家这一条路了……
“砰”一声拍桌子,吴夫人和张夫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两位夫人,我那边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咱改天再聊吧。”
乐锦苦苦哀求她俩,别说改天再聊,就是改天把给事中打一顿乐锦都愿意帮忙。
吴夫人仓惶摇头,“别啊,乐娘子给我想想办法吧,我都快成弃妇了……”
她说话间想拉住乐锦,但被乐锦抬手躲过,一个侧身跳开,拎着裙子跑到了门边。
跨出门槛,乐锦头也没回留给她一句话:“我建议你把给事中踹了,那他就是弃夫了!”
少女甜亮如黄莺的嗓音在六月夏风中飘着,率真洒脱得像荷叶上滑落的一颗露珠,晶莹剔透。
吴夫人被她的话一击,傻了。
还有这种办法?
久经商场的张夫人也大为震撼,心道“奇女子啊”,但还是先比吴夫人反应过来,拽过好友的胳膊,“追啊!”
然而妇人衣着繁复华丽,她们又久在宅院,步子根本挪不开,跑得满头香汗也只能看见乐锦一个背影。
拜乐老爷和乐夫人珍爱女儿所赐,乐锦虽有喘疾,但不发病时并不弱柳扶风,双手提着长裙,长腿撒开就跑,刮起小径上一道清丽的风。
她气喘吁吁跑回孟殊台院中,迎面撞上个扫地的小厮。
“你们郎君和冯郎君在哪里?”她不知道孟殊台在何处设宴。
小厮被她吓得一抖,不过即刻便平复,但没有正面回答她:“乐娘子需要休息一下吗?小的叫他们烹茶。”
怎么今天所有人都拦着她!
乐锦火气蹭一下冲出来,一下子打开小厮手里的扫帚,厉声质问:“他们在哪儿?”
小厮瑟瑟道:“在……藏经阁。”
藏经阁。孟殊台不是要设宴?怎么设去藏经阁了?
心里泛起点疑虑,但乐锦也没有别的选择,转身朝藏经阁跑。
才刚跑出一段路,忽然一个捧花侍女与她擦肩而过,向她屈膝行礼,乐锦脑子里闪过一线灵光。
“你,”她立刻定身,“孟郎君和冯郎君在哪里?”
侍女一瞬慌乱,水灵灵的眼睛抬起来望着她,木木答:“在,在观音殿。”
心头雷霆炸响。
孟殊台,你耍我!
他为她编织了一张迷网,遇见的每个人说的都是假话,故意让她打转,迷茫,找不到出路。
果然,孟殊台还是孟殊台。
乐锦气得发抖,双手叉腰,哼笑一声,“去观音殿做什么?”
侍女眼睛左右横瞟,努力编着:“去拜观音祈福。”
乐锦胸口剧烈起伏,一因猛跑,二因生气。
她慢慢踱步靠近侍女,冷着一张脸弯腰贴近她,“我再问你一遍,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侍女年纪本就小,跟着孟殊台又从来没被凶过,此刻吓得眼泪涟涟,放下花束跪地一拜:“在薜荔园,寺中有人设宴款待,皆在那里。”
看来就是这个答案。
乐锦怒气冲冲踢着裙子大步走,但一个转身又回到侍女面前。
“这花是送谁的?”
“孟郎君的……啊——”
乐锦说时迟那时快一脚踢飞花束,扭头便走。修剪整理好的花枝在半空中散落,一派残枝败柳。
一个两个男的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