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罗浮第三十七曲
心疼男人是走向不幸的开端,所以玄姝从不轻易对男人上心。一一应星不一样，他不算男人，他是推。
可丹枫实在是看起来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哪怕他表现得和平常别无二致。他穿着簇新的常服-一虽然还是之前那个款式，但是他喜欢这个款式。新上了妆，眼下的红痕艳丽,面上还铺了薄薄的粉，身上有着好闻的月莲香气，眼神依然是平静地带着些许的厌,对她说话时却有写温暖的甜……只是细微之处一一他的眼神，他的衣着、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一-都在对玄姝展示着他现在并不好。
一一丹枫离开前眼神里面不会那么沉，找她的时候面上也一般不会敷粉。或许这些都可以用他刚从战场上回来解释，但是玄姝就是知道，这家伙现在糟糕透了。
这并不是说丹枫的身体或者心灵上有什么苦楚，他健全、英俊、实力强大，他心智坚韧、不缺少面对困境的勇气,手段凌厉，能摆平大部分事情，他其实远比战场上无数人更加幸运。
糟糕的是他原本看起来稳定而沉静的灵魂。丹枫上了一点并不重的妆，可能是为了遮掩他看起来并不好的气色，但是当玄姝就坐在丹枫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下敷粉都遮不住的青痕。
他似乎很久都没休息好了，于是整个人带着一点枯槁的感觉，不复之前的精致，却又带着新的、让人想要攀折毁灭、亦或者是拉着他共沉.沦的美丽。玄姝指尖搔过丹枫眼下新描的艳红色，那双青色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望着玄姝的面孔,望着对方金色的眼睛。
战场和屠杀现场是不一样的。
丹枫作为持明龙尊，当然杀过人，平日里偶尔到周边星球散心时看到丰饶孽物，也会随手除掉，不留隐患，仅凭他一个人，也能处理一片并不小的战场。但是战争是不一样的，你会看到刚刚还从你身边经过的人倒下，看着刚刚和你说话的人化成血肉、化成飞灰，而他们每一个都是和你在一方的、活生生的人。
他们出于自我的意志、或追求荣耀、或者是为了更高尚的东西主动成为绞肉机的一部分，然后被搅碎、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直到人也变成野兽，战争就是要把人变成野兽的。他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对方腐烂时皮肤缓缓渗出腥臭的汁水的模样，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了堆积的尸骨，永不断绝地哀嚎和哭泣。苍白无神的眼睛，蠕动的血肉沼泽，温暖的、冰凉的、柔.软的、带着细碎骨茬的。
他看着面前的人，看到的却不再是人。
那种身临其境的恶心、自己也成为怪物一部分的呕吐欲.望混合着龙心冷酷的絮语，丹枫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适应这个。那是自视之时发现自己正在异化，自己正在变成怪物的既视感。玄姝看着那双恍惚的，直白地写着渴求的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主动与丹枫额头相抵，如他所希望的一样，长久地回望他。丹枫比他人更好的共情能力，无疑为他对比其他人本来就有些发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加了一笔。
让丹枫痛苦的并不是对战争的恐惧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身边人所遇到的，再也无法走出的悲剧。
他们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结局是什么，可是他们却自己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哪怕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家乡，甚至只能不人不鬼地化作怪物，徒留生者为其惋惜痛苦。
“不要想了，丹枫，别想了，只看着我吧！”玄姝不知道怎么才能快速有近距离地疗愈人的心灵，但是她清楚对于丹枫这样的人来说怎么办更好。
把他从原本的漩涡拉出来，把他拉到更深的漩涡之中，让他在漩涡里面沉.沦别去也别想着挣脱。
反正她又不用管别的什么。玄姝想。她只是突发奇想，想要亲..吻这样一个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样的丹枫。
玄姝揪着丹枫的头发，诱哄着、欺骗着他去同意。“没关系、没关系，吻我就好了，什么都别想，只来吻我就好了。”“不，"但是丹枫拒绝。
“我不能因为这个吻你。”
可是你明明就已经很想吻我了。
玄姝跨坐在丹枫的大..腿上，看着对方依然掩饰不住的糟糕一一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丹枫依然是那个冷淡自持的龙尊，但是在从小学习分析其他人情绪的玄始眼里，对方却渴求着自己的亲近。
“真的吗？告诉我为什么吧！"她扯着丹枫的头发，给他带来一些并不强烈的痛苦，却好像将他从之前的苦海之中解脱。“因为这是我的痛苦。”
其实丹枫自己也有些难以理解他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他似乎一遇到玄姝就表现得不再像自己。
迷恋。是的，迷恋。
但是迷恋一个人会让他变成这样吗？
可丹枫并不想对玄姝倾诉他的这种……痛苦。哪怕他的伪装在对方眼中，就像个漂亮的玻璃泡泡，一戳就碎了，可是丹枫还是不想说。哪怕他已经对玄姝示弱那么多次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我应该是值得你依靠的。”
“可我又不需要依靠你。”
我只是想吻你而已。
“况且，丹枫，你并不软弱，哪怕我看得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