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只手很有分寸地松开。
他已经换好了家里的拖鞋,从童弋祯身侧走过,将毛乎乎的团子捞起关进自己卧室。
“你上呼吸道感染,在好之前还是不要抱它。银贝最近掉毛有点严重。”
他回头,看见童弋祯娉娉婷婷站在玄关,修身的扭结设计将她的腰掐得很细。因为虚弱,葱白的一只手扶着门廊,另外一只手将脚上的那双一次性拖鞋换下来。
徐稚闻看不下去,走过来从鞋柜里取出童弋祯那双软拖鞋放在她面前,正对着她脚尖。
“你的袜子破了。”
童弋祯低头看了一眼脸刷地烧起来,左脚脚趾破了一个洞,小腿上也有好几处勾丝。
她慌张地想换好鞋回房间,却被一只手抓住脚踝。
“别乱动。”
徐稚闻的大掌很轻松地握住脚踝轻轻抬起一点换上拖鞋再放在地上,另外一只如法炮制。
童弋祯的那句“我自己来”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做完一切。
“换衣服洗澡,我去煮饭。”
“哦。”
童弋祯应了声乖乖回房间,从前寄养在徐家时,她们就是这样。
他一般不会干涉自己做什么,但偶尔也会提一些让人无从拒绝的要求。
有时候,她觉得徐稚闻像一位温谦的长辈,会告诉你要认真读书不可以早恋,放学不可以跟着乱七八糟的人去鬼混,在几点前回家是必要的。
有时候,他自己就很像一个叛逆的问题学生,带着她半夜摸去厨房煮宵夜,攒很久的零花钱给她买完全不实用的流行唱片和杂志。
洗完澡,童弋祯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她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睡裙,趿着拖鞋去厨房看徐稚闻煮了什么。
其实她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肚子是真的在实打实的抗议。
“只有粥?!”
童弋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满脸写着嫌弃。
“遵医嘱,彻底康复之前饮食要清淡。”
徐稚闻看到她幽怨的眼神心里有个角落变得柔软,软了语气:
“病还没好就想点菜?我也陪你吃这个。”
童弋祯失望,嘟囔:“你天天吃单位食堂,怎么会吃这个。”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不妥,自己这话好像是在怪他最近没有按时回来给自己做饭。
徐稚闻叹口气,带上鲜少哄人的口吻:
“前段时间有个数据一直对不上,实验赶得很急,后面就好了。”
童弋祯没说话,刚要走就听到徐稚闻关了火。
他无比自然地用手指勾起童弋祯搭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手指碾转搓动一下:
“怎么不吹干?”
“吹了,一会晾着自然就干了。”
其实是她头发太长,要彻底吹干头发很慢,自己今天又不舒服索性吹一半了事。
“过来,帮你吹。”
“不用,我自己吹。”童弋祯见他要动真格,连连摆手。
“过来。”徐稚闻已经从浴室取出吹风机,插在客厅里:
“你坐在沙发上,我帮你吹。”
徐稚闻的语气很平,可童弋祯还是觉察出他压制的那股专横。其实徐稚闻是个很执拗的人,从小到大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只要他想,就总要做到。
童弋祯放弃和一头倔驴讲道理,乖乖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烫到我你就完了,知道的吧。”
徐稚闻嘴角浅浅勾起,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帮童弋祯吹头发,是在小学毕业的文艺汇演前。
那时候童弋祯就已经有了整个小镇最令人艳羡的一头长发,小姑娘对自己的头发宝贝的很,及胸的长度编什么辫子都很好看。
赵丽华每天早上换了花样地给她折腾,像打扮洋娃娃一样。偶有换晚班顾及不上的时候,童弋祯就自己梳个简单的马尾。
偏偏最需考验发型的那天,赵丽华被厂里临时排了班。
因为汇演的缘故,徐爸提前给两个孩子买了很多零食,童弋祯又被选上做了主持,晚上兴奋地睡不着。
第二天果不其然起迟了,着急忙慌洗了头发,才发现头发太长不好吹干,平时都是赵丽华帮她一点点吹干。
徐稚闻怕她哭手忙脚乱拿了毛巾帮她擦,可因为平时没用过老式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没控制好温度,不仅好几次烫到她,还不小心卷进去几根头发,吹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童弋祯以为自己的头发被毁了,哇一下就哭出来,惹得徐稚闻更是慌乱,一边安抚,一边帮她梳头,学着赵丽华的手法帮她编发。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滑铁卢,女孩子的头发怎么可以那么软那么滑,总有几根不听话跑出来,比他平时做的那些奥数题还令人头疼。
最后,童弋祯是红着眼去学校的,她顶着一个半批半扎的发型主持了整场晚会,最后集体合照时嘴都是瘪的。
徐稚闻从那之后,苦练编发技术,各种造型信手拈来,成功让赵丽华提前退休。
不过,上了高中后,童弋祯就极少愿意让他折腾自己的头发了,他们之间似乎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昵,相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