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时声音低沉,带了点儿遗憾和惆怅,更多的是他独有的冷式温柔,“是。都是我的错。
只是已经发生的,道歉没有意义。
我愿意用一生弥补你!
嫁给我,可好?”
幸好嗓子里没了米粥,否则沈清棠会再被呛到一次。
这种说话方式实在太不季晏时。
不论是傻季宴时还是精季宴时。
偏他语气诚恳,态度虔诚,沈清棠听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
于是,她有些不知所措。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步。
她再次晕了过去。
***
沈清棠再次醒来时,船舱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整艘船上变得很安静。
床帐已经被放下,沈清棠看不见外面,只隐约看见有烛光闪烁。
身边睡着两个小家伙。
沈清棠摸摸一双儿女的头,在这宁静的夜里,又终于找回了还活着的真实感。
休息好的大脑在黑夜里异常活跃。
只是活跃的不是地方。
沈清棠情不自禁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事。
上船前昏迷那次。
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
记得季宴时好看到妖艳的脸。
记得他柔软但是因为蛊毒折磨没什么血色的唇。
记得凸起的锁骨,笔直的人鱼线,壁垒分明的腹肌。
记得他像农夫与蛇故事中的蛇。她好心给它取暖,它却张牙舞爪转身“咬”了她。
……
单回忆,就让沈清棠口干舌燥。
直到回忆的画面停留在那声“族老”上。
沈清棠盯着床帐顶的眼睛渐渐模糊。
跟族老相处时间不算长。
多数时候族老都是个不讨喜的老头。
挑食,嘴欠,脾气古怪。
沈清棠在宁城或者海城时,一直在忙。
忙的一天都见不了族老几面。
在山下这段时间,说话最多大概就是临别那晚。
族老说了那么多。
唯独没说他会死。
沈清棠以为自己不怕死,却在死前又是遗书又是准备死前仪式。
而族老,一个字都没提,和平时别无二致。
他才是不怕死。
他总说自己不是大夫,是养蛊人,是毒人。
可他却救了三条命,唯独毒死了他自己。
沈清棠吸了吸鼻子。
床帐外,烛光摇曳。
一道黑影在床帐上放大,不等沈清棠出声,床帐就被掀起。
季宴时穿着一身红色中衣,立在床前,微微弯腰俯视她,“怎么还哭了?”
不知道是夜色撩人,还是烛光生暖。
模糊的视线中,季宴时的脸变得异常温柔,连白日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都满是温柔。
沈清棠吸了吸鼻子,问他“季宴时,族老走的时候,痛苦吗?”
季宴时摇头,“其实族老的痛觉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走的很安详。”
“我还欠他一句谢谢。”
季宴时在床边坐下,用指腹抹掉沈清棠的眼泪,劝慰道“我知道你遗憾什么。欠他命的是我。你和儿子都是我被连累。
他的救命之恩,我来还!你不必多想。”
沈清棠摇摇头。
事情是因季宴时而起不假。
族老若是只想救季宴时,完全可以不管果果死活,只杀了季宴时身上的母蛊就好。
他还是努力想了个三全其美的法子,唯独牺牲了他自己。
大概猜到沈清棠想什么,季宴时劝道“别钻牛角尖。族老本就不是善人,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之人并不少。
他救果果不是因为他心善,是因为他知道只救我不救果果,他和他的族人一个都活不了。
沈清棠,你再不愿意承认,果果也是我的儿子。
我不能为了活命就让我儿子死。”
沈清棠侧头躲开季宴时的手,“是,你有权有势了不起。”
她知道季宴时说的实话。
也没有仇富心理。
可,对着季宴时,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在心里徘徊,开口就带了刺。
被刺的季宴时沉默许久,起身,“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趁季宴时离开,沈清棠和衣坐起。
人有三急。
等沈清棠扶着墙,一步三喘的从恭房出来时,季宴时已经在门外等着。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
沈清棠一声惊呼,下意识抱住季宴时的脖子。
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轻震。
沈清棠抬头,季宴时在笑。
如同夜里盛开的昙花。
不得不承认。
季宴时是真的好看。
好看到,凭这张脸就有祸国殃民的资格。
沈清棠自认不算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还是忍不住沦陷。
她羞的把头埋进他胸膛。
不是不想有骨气,只是昏迷数天,只靠药和粥维持生命的身体实在虚弱的不成样子。
季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