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咏女杰》
莫道蛾眉只画眉,木兰横槊纵骖騑。红玉桴鼓惊胡骑,清照词章傲须眉。
心似火,志如圭,敢擎半壁胜崔嵬。古来多少英雄气,也教钗裙分一杯。
诗曰:
木落千山夜气澄,危楼独对一灯明。
云边雁字书难寄,砌下蛩声梦易惊。
故国霜前犹有菊,他乡酒后始知情。
可怜万里关河月,曾照当年细柳营。
上回说到,梁山军大破周循晨,杀得官军人亡马倒,弃甲抛戈,只顾逃命去了。殷浩见周循晨等六人勇猛非凡,便使个计策,教众头领轮番鏖战,终将这几条好汉收伏。自此梁山泊又添六员上将,端的似锦上添花,如虎生翼。众好汉每日在校场上操演兵马,枪刀映日,剑戟凝霜,喊声震天,直教那八百里水泊涌起惊涛。陆丹婷又差人在白林寨并梁山左近垦荒屯田,广积粮草。不消数月,山寨中粮垛堆叠如山,马厩内战马嘶鸣不绝。四方豪杰闻风来投,真个是兵强马壮,威震济州上下大小府县。
且说这宣和四年五月二十八日,梁山泊忠义堂上,众头领正商议军情。忽见北山酒店刘诗怡、王文怡二女急步上堂,叉手禀道:“启禀哥哥,今日店内来了几位女中豪杰,自称大闹了莱州府,特来投奔我梁山入伙!”殷浩闻言大喜,正欲与众头领下山相迎,却见宋晨豪飞马赶来,高声叫道:“哥哥们且住!探得莱州府调集附近州县军马,正杀奔梁山而来!”众头领听罢,俱各一惊。陆丹婷摇着羽扇道:“既如此,速请那几位女杰上山来,细问端详。”不多时,几位女雄上得堂来,众位看官,你道这莱州府闹出甚样端?
单表京东东路上这莱州,其治所掖县辖下,有大小村庄二三十余处。内中三庄最是交好:东头那座庄院唤作花家庄,西头那片宅子名曰李家宅,南头那个村落叫作徐家村。三庄上下统共五六百口人丁,祖上皆是随太祖皇帝征讨四方的老军。后来大宋开国,这三位好汉不愿受朝廷封赏,一齐辞官归乡,垦田务农,平日又常赈济乡邻,四境百姓无不感念。
话说自徐槐荡平梁山之后,那云天彪奉旨查勘地理,见各处水洼淤塞,便上奏道:“若将泊洼填作良田,每亩可产好粮无数,百姓不必再恃港业渔。”其部将傅玉惯会逢迎,立命辖下军民俱唤此田为“云公田”,以图邀功请赏。天子闻奏大喜,即颁诏命天下州县仿效填泽垦田。不料云天彪私下大惊,原来新田所产之粮实与寻常田地无异,先前为逞功好面,奏报时虚报了三成;那多余之粮,皆是强征百姓所得,教他如何变出天下新粮?只得硬着头皮再奏,极言“填田之事宜缓宜慎”。天子遂命只在山东附近数州试行,以观后效。
正是:
逞功容易收场难,虚报粮产欺圣颜。
若非强征民膏血,哪得云公万亩田?
且说这莱州知州姓鲁,单名唤一个增字,此人原是当年青州知府鲁绍和之子,鲁绍和与梁山好汉征战,兵败自刎而死,朝廷念其忠义,又兼与越国公云天彪有旧,因得朝廷恤荫,来此做得显宦,一路升迁,直任莱州知州一职,谁料此子不似他老子般半分骨气,到任以来,终日只知沉湎酒色,变着法儿盘剥百姓钱财。话说他手下有一军师,姓寇双名景秀,便是当年与鲁绍和一并战死的寇见喜之子。也是蒙朝廷恤荫,在莱州补了个职司,二人狼狈为奸,搅得治下州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这二人真可谓一个赛一个的贪鄙,终日只思量如何刮尽地皮。他两个暗中合计,竟要在莱州地界每户强征二百贯“剿匪捐”,明面上打着“报效朝廷”的旗号,暗地里尽数中饱私囊。只待积得银钱满囊,便要去东京打点,图谋买个更大的官做。
有诗为证:
虎父偏生犬子辈,忠烈门庭出豺狼。
刮尽民脂还嫌少,哪管百姓啃糟糠?
却说官府非但不思赈济,反更变本加厉,催逼税赋。一班公差如狼似虎,手持铁链水火棍,挨门逐户搜刮。可怜那寻常小民,卖尽家当犹不得免,竟连襁褓中的孩儿插着草标在市头叫卖。有那心肠软的爹娘,抱着孩儿哭得昏死过去;更有狠心之辈,为换得半斗糙米,硬生生将亲骨肉推与牙人手中。真真是民不聊生,天地同悲!
正是:
枯骨曝于烈日下,哀鸿遍野泣秋风。
稚子插标价如畜,公差索命胜阎罗。
又说这莱州城外东南数十里处,山环水抱,一湾清溪潺湲流淌。抬头看时,只见峰峦叠翠,云雾缥缈,这去处唤作“崮云山”。过了此山,依山势迤逦筑下三座庄院。庄中不论老幼,个个拳脚了得,枪棒精通,世代在这莱州地面上生根立户。这三庄的先祖原是结义的弟兄,过命的交情,家中田产丰足,义气深重。不承想传至这一代,竟尽是女流当家。三位庄主俱是巾帼豪杰,脾性相投,结为异姓姐妹,那份肝胆相照的义气,反比前人更胜几分。
为首的庄子唤作花家庄,庄中上下五百余口,庄客个个使得好枪棒。庄主姓花名云成,祖上本是无锡人氏,因江南战乱,辗转迁居于此,这花云成生得花容月貌,有沉鱼落雁之姿,年方二十五岁,却已练就一身惊人武艺。她手中一条凌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