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细雪,落在朔北新都刚铺好的青石板路上,转眼便被往来行人的暖意融成一汪浅痕。黄玉卿站在城主府的望楼上,指尖拂过雕花木栏,目光掠过下方鳞次栉比的屋舍&bp;——&bp;青砖黛瓦的民居沿主街铺开,酒坊的幌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学堂里传来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连西域商队的驼铃声都透着几分鲜活的热闹。
“夫人,您看这西市的皮毛铺子,昨日刚从漠北运来的紫貂皮,一上午就被中原客商订走了七成。”&bp;身后传来萧明轩的声音,他身着墨色锦袍,比起往日的青涩,如今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还有城南的医馆,昨日接诊了二十多个牧民,都是来治老寒腿的,先生们用您教的针灸之法,见效快得很,牧民们都夸‘朔北的大夫比草原上的神巫还灵’。”
黄玉卿转过身,看着长子眼中的光亮,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新都能有今日,多亏了你和你弟弟妹妹们用心。只是越热闹,越要留意暗处的动静&bp;——&bp;前几日念北送来的信里提过,京中那几家模仿咱们酿酒的商号,最近又派人往西域走了,你可知他们的目的?”
萧明轩脸色微沉,上前一步低声道:“儿子已经让密卫查了,他们想绕过咱们的商会,直接跟西域的部落谈贸易,还带了不少中原的丝绸和瓷器,说是要换咱们酒坊的秘方。不过西域的首领们都记着当年雪灾时咱们的恩情,没敢松口,还把消息透给了念北的商队。”
“没松口是好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bp;黄玉卿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正在扩建的工坊区,那里烟囱林立,隐约能看到工匠们忙碌的身影,“你父亲前些日子说,工坊里改良的高炉已经能炼出更坚韧的钢材了,这批钢材要优先用来加固边防堡垒,剩下的才能做农具和商队的车轴。记住,无论商贸多兴旺,边防永远是根基。”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念北披着一件狐裘斗篷,手里攥着一本账本跑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娘,大哥!你们快看,这个月商会的营收比上个月涨了三成,尤其是西域那边,咱们的药酒和毛呢卖得最好,连罗刹国的商人都来问价了!”
黄玉卿接过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目光在&bp;“罗刹国商人”&bp;几个字上顿了顿:“罗刹国的商人?他们想要什么?”
“想要咱们的耐寒作物种子,还有酿酒的技术。”&bp;念北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端起侍女送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我没敢答应,只说种子和技术都是朔北军民辛苦研究出来的,不能随便外传。不过那商人倒是留了个信物,说要是咱们愿意合作,他们可以用西域的宝石和战马换。”
黄玉卿摩挲着账本边缘,心中隐隐有了些计较。她想起前几日萧劲衍从边防回来时说的话,探报里提过罗刹国最近在西域边境调动兵力,如今又派人来谈贸易,恐怕没那么简单。正思忖着,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说是钱庄的监理李大人求见。
“李大人?他来做什么?”&bp;萧明轩皱了皱眉,这位李大人是朝廷派来的,平日里除了查账,很少主动来城主府。
黄玉卿放下账本,整理了一下衣襟:“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想问问京中的情况。”
不多时,身着青色官袍的李大人走进来,拱手行礼后,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萧夫人,萧世子,下官今日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给您带来一封密信。”&bp;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递了过来。
黄玉卿接过信封,拆开一看,信上是少帝的亲笔字迹,内容却让她心头一沉&bp;——&bp;京中那位致仕多年的王太傅,最近突然联络了几位旧部,似乎在暗中调查当年萧老将军中风的事,还向少帝递了奏折,说萧老将军当年的中风并非意外,请求重新彻查。
“王太傅?”&bp;萧明轩凑过来看了信,脸色骤变,“他不是早就不管朝政了吗?怎么突然想起查祖父的事?”
李大人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下官听说,王太傅是受了靖王的旧部点拨。靖王虽然被圈禁,但他的一些旧部还在京中活动,似乎不想让当年的事就这么过去。陛下让下官来问问夫人的意思,是想继续查下去,还是……”
黄玉卿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想起当年萧老将军中风后,京中传来的那些流言,还有黄玉卿初入将军府时,隐约听到的关于&bp;“有人暗中下毒”&bp;的传闻。如今王太傅突然提起此事,恐怕背后还有更深的算计。
“多谢陛下告知此事。”&bp;黄玉卿将信纸折好,放进袖中,“请李大人回禀陛下,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多年,萧老将军也已安享晚年,如今朔北刚安定下来,不宜再掀起风波。至于王太傅那边,还请陛下多留意,免得有人借此事生事。”
李大人点点头:“下官明白,这就回禀陛下。对了,下官还有一事要告知夫人,京中最近有消息说,太后身体不太好,很是想念夫人,或许过些日子会下旨召夫人入京。”
黄玉卿心中一动,太后突然想念她,恐怕也不只是单纯的思念。京中最近暗流涌动,王太傅查旧案,靖王旧部活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