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茶楼里,雾气氤氲,说书人将醒木重重一拍,压低嗓音:“诸位可知道,摄政王前些日子遇刺一事?”
堂下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
“据说那箭上淬了毒,险些要了摄政王的性命!”说书人眯起眼,“至于这幕后主使嘛……”
他拖长了调子,待吊足了胃口,才神秘兮兮接着道,“保不齐是……”
“哎——”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目光若有似无看向一个方向,引得满堂人窃窃私语。
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悄悄放下茶钱,转身隐入人群。
而此时的端王府,却是一片狼藉。
“废物!都是废物!”
端王一脚踹翻案几,茶盏“哗啦”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谋士膝前。
跪在地上的谋士额头死死抵着青砖,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殿下息怒!清州那边……”
“十个死士一个都没回!现在满京城还都在传本王买凶杀人!”端王抓起案上密报狠狠砸过去,纸页如刀般擦过谋士脸颊,“这就是你们办的好事!”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布满血丝。
楚望钧,好一个楚望钧!
他早该想到的——楚望钧若有那么重要的证据,怎么会轻易让他知道?这根本就是请君入瓮!
就因着楚望钧昏迷,他才放松了警惕,一下着了对方的道!
谋士战战兢兢抬头:“殿下,这件事……”
“他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王?做梦!”
翌日早朝,御史台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御前。
“臣有本奏!”一名言官出列,手持玉笏出列,“盐税案证据存疑,恐有人栽赃陷害!”
“微臣附议!”另一位言官立即跟上,“摄政王遇刺一事,时机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端王站在殿中,嘴角噙着几分冷笑。
楚望钧能散播谣言,他自然也能。
接连数日,他暗中驱使言官上奏,步步质疑盐税案证据,甚至含沙射影,暗示楚望钧遇刺别有隐情。
市井茶楼间的风向也随之悄然转变,而摄政王府却始终沉寂如水,仿佛真的重伤未愈,无力反击。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一双小脚悬在半空,时不时偷瞄向身侧那空着的位置。
他想皇叔了……
朝堂气氛变得一日较一日紧绷。
又一日,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频频瞥向殿外。
“皇叔今天……还不来吗……”他小声地嘀咕。
端王立于殿中,闻言冷笑:“陛下,摄政王重伤未愈,今日怕是也来不了了。”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只见楚望钧一袭玄色蟒袍,衣襟边缘隐约露出一截儿雪白纱布。
他面色仍带着些苍白,但步伐稳健,目光锐利如刀。
“臣,参见陛下。”
小皇帝眼睛一亮,连忙道:“皇叔免礼!您的伤……”
“无碍。”楚望钧淡淡回应,目光扫向端王,“倒是端王殿下,近日奔波劳碌,还真是辛苦了。”
端王面色阴沉,眼底血丝密布。
这几日他几乎夜不能寐,此刻见到楚望钧安然现身,心中警铃大作。
楚望钧径直走到御案旁,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
“陛下,臣有本奏。”
他嗓音平静,却字字如刀:“端王私调府兵,赴清州,意图灭口朝廷要送来京中的要犯。”
朝堂瞬间哗然!
他继续道,“证据确凿,请陛下明鉴!”
端王攥紧了拳头:“摄政王叔此言差矣!本王何时调兵去清州?”
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楚望钧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殿外侍卫立刻押进一名拔了牙齿,浑身是血的男子,正是端王府的私兵统领。
“端王殿下可认得此人?”
端王瞳孔骤然一缩。
“陛下,”楚望钧扬声,淡淡道,“此人供认受端王指使,截杀朝廷押解的要犯。经查,其还持有端王的调兵手令。”
端王猛地转向小皇帝,厉声道:“陛下!这是楚望钧构陷于臣!他这是想铲除异己,独揽大权啊!”
楚望钧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端王殿下若问心无愧,不妨让刑部彻查?”
端王噎住。
彻查?他敢吗?
后宫,慈宁宫。
方二十出头的太后斜倚在凤榻上,听着心腹嬷嬷的汇报,秀眉越皱越紧。
“端王被弹劾了?”
“是。”嬷嬷低声道,“摄政王拿出了铁证,端王殿下这次怕是要栽……”
“听说,摄政王遇刺一事,也是端王所为?”太后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问道。
“市井上都这么传,听说摄政王昏迷数日,险些伤及性命,今日才醒。”
太后冷笑一声,重重搁下茶盏:“好一个端王!真正想铲除异己,独揽大权的是他吧!”
楚望钧昏迷这些日子,她才真正体会到端王独大的可怕。
楚望钧至少遵循规则,而端王却是个无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