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来得及。”
常自在手捋胡须，暗暗好笑，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急着上进，生怕错过仙缘。
看看天色，距离约定的纳新仪式，其实还有几个时辰，不过既然这孩子着急，那就……
诶？
常自在正要带着厉志摩穿过青云镇，直接登山，忽然见到他身形单薄，竟有些明显颤抖，仿佛已经摇摇欲坠。
哎呀！
是老夫疏忽了……
常自在猛然自省，意识到自己赶路太急了，这孩子纵然天赋超卓，毕竟还没开始修炼，哪里禁得住飞剑御空时的罡风侵袭？
更何况，黑石坳那里的吃食，他亲眼见过，简直是令人发指。
厉志摩不知饿了多久，能不晕倒已经算是异数，全凭着一股精神支撑才挺到现在，再要强行登山，保不齐会出大问题的。
但其实恰恰相反，厉志摩身形的颤抖，不是因为常自在太强，而是因为这位纳新使者金丹境的修为，实在太弱了……
常自在御剑飞行的速度，在厉志摩身上的一众魔宝感应中，简直就是乌龟骑上了蜗牛，慢得令它们崩溃，厉志摩用了很大的精神力，才压制住他们不要异动，不要嫌弃，控制得十分辛苦。
常自在看看时辰，还很宽裕，于是便带着这个出身贫苦的孩子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一家他熟悉的酒楼，叫做醉仙楼。
几碟菜肴并不奢靡，却都是异香扑鼻，精致可口，比先前黑石坳的那一碗恐怖，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师尊，厉师弟这次入门，直接就是内门弟子了吧？”小道童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想要说点什么讨好一下这个了不起的师弟，但马屁比较生硬。
“当然。”常自在放下筷子，笑道：“何止是内门，志摩这孩子不管到了哪个峰主门下，都是要收作真传弟子培养的啊！”
嚯！
小道童眼睛亮了亮，心想在讨好这一块，师尊果然是师尊，我学到了。
“两位仙师，太夸奖了。”厉志摩连忙谦逊。
正说话间，厉志摩忽地神色微变，竟感受到贴身穿着的九尾千幻衣，传来隐隐恐惧的波动。
与此同时，悬于脖颈的白骨吊坠也微微震颤。
厉志摩愕然。
这才只是青云镇而已，都还没上华清宗啊！
什么样的存在，竟让我身上好几件魔宝，如临大敌？
这修行界，果然是卧虎藏龙！
“没位子了，拼个桌成不成啊？”一个声音突兀地切入进来，打断了厉志摩等人的交谈。
冲我来的？
厉志摩心中的警惕再次攀升，虽然有许多魔宝护身，但倘若在这里就亮出底牌，进入华清宗的事情也就泡了汤，大大不妥。
抬眼望去，来的是个布衣老者，身上一件长衫已经洗得发白，有几处破烂，像是个落魄老秀才，看不出任何高人气派。
厉志摩不动声色，将目光望向常自在。
这里，当然应该是常仙师做主。
“拼什么桌！”
常自在正在给厉志摩讲述宗门的大事小情，以此激励他努力向上，听到这冒昧的声音，就有几分不喜。
可是一扭头……
噗！
这位金丹境的接引真人，眼睛骤然瞪大，一口酒差点就给喷了出去。
我看到了什么？！
幻觉吧？
是！是宗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来青云镇做什么！总不会是亲自来迎接这厉志摩的吧……
天哪！
什么逆天天赋，能值得宗主亲临？
这位引得厉志摩浑身魔宝异动甚至恐惧的布衣老者，正是华清宗宗主，李云砚！
迎接厉志摩？
当然不是！
事实上，宗门每三年一届的纳新擢英，虽然是大事，却也不至于宗主亲自过问。
今日，李云砚本在华清宗观云崖修行，忽然心有所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就奇了！
李云砚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第八境的强大修行者，距离至高的第九境也只有一步……呃，数步之遥，早能餐霞漱瀣，只待破碎虚空……怎么还会打喷嚏？
放开神识，追本溯源，这才找到问题的缘由，竟是有无数强大恐怖的存在凝视窥探，不是想要毒死自己，就是想要夺舍自己，这才让他杂念丛生，连修行都不能宁定。
唉！
离了入定状态，李云砚目光落在那份《华清宗本年度各项收支平衡表》上，眼眸中泛起苦涩，挥之不去。
表面上，华清宗风光无两，威临天下，宗门内英才济济，高手如云；对外则讨伐魔道匡扶正义，替天地行道。
但实际上，宗门的资源匮乏，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掩盖的地步！
自从天下灵脉枯竭……不只是华清宗，哪个宗门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这眼瞅着，新一批弟子即将入门，意味着月例发放的灵石又要多了一笔，哪怕数量不大，但如今的华清宗，几乎都快要承受不了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绪愈发纷杂，李云砚这才决定，不如出去走走，或可发散心绪，却没想到在青云镇，撞见了常自在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