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火爆”来形容了。
那简直是抢钱。
陈飘飘每天睡到自然醒,溜达去店里看一眼,账房先生就把一叠厚厚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这种日子,舒坦是舒坦。
但也有个问题。
她被绊住了。
火锅店的运营已经走上正轨,但核心的底料配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每天都要亲手调配,耗费不少心神。
更重要的是,她的美妆帝国还没打下第一块砖呢!
“玉肌膏”的配方在她脑子里都快盘出包浆了,可她总不能自己撸起袖子,一边炒火锅底料,一边捣鼓瓶瓶罐罐吧?
分身乏术啊!
她需要一个信得过、有能力,还能签卖身契死契的那种职业经理人。
去哪儿找呢?
陈飘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河县最大的牙行。
这里是古代的人才市场,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刚一踏进牙行的大门,一股混杂着汗味、劣质熏香和尘土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院子里或站或蹲,挤满了人,吵吵嚷嚷,像个菜市场。
几个脑满肠肥的商人,正对着一群被挑剩下的丫鬟仆役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挑剔和轻蔑。
“这几个歪瓜裂枣的,也敢要二两银子一个月?老婆子你穷疯了?”
“那个,脸上有道疤?晦气!快拉走快拉走!”
陈飘飘在人群中扫视着,心里忍不住吐槽。
好家伙,这招聘现场,比后世的颜值歧视还**裸。
她正准备找牙行的管事,视线却被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边脸颊上,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陈年旧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破坏了整张脸的秀气。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离她远远的,眼神里带着鄙夷和嫌弃。
可陈飘飘却注意到,那女子的眼神。
没有自卑,没有怨怼,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水,不起半点波澜。
有趣。
陈飘探出头,看着楼下伙计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搞钱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人过得爽。
她走到那女子面前。
“你,识字吗?会算账吗?”
那女子抬起头,看到陈飘飘这张过分年轻美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平静地回答:“回姑娘,奴家柳眉,曾随家父经商,通算学,晓庶务。”
声音清泠,不卑不亢。
旁边一个正挑拣小厮的胖商人,嗤笑一声,故意扬高了声音。
“哟,哪家的小姑娘,跑这儿来凑热闹?还挑个破了相的,也不嫌晦气!这种货色,白送给我都不要,倒了胃口!”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柳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陈飘飘看都没看那胖子一眼,目光依旧落在柳眉身上。
她心里冷笑。
晦气?老娘一个从现代穿来的战狼,还怕你这点封建迷信?
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我开店是为了赚钱,不是选美。”
“有本事的人,脸上就算长朵花,我也要。”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飘飘。
那胖商人更是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陈飘飘懒得理会这群凡夫俗子,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本火锅店的账册,递给柳眉。
“半刻钟,算出上月流水、成本、纯利,以及各项开支占比。”
这本账册是她用现代记账法做的,故意设了几个小陷阱。
柳眉接过账册,只是微微一怔,便垂头快速翻阅起来。
胖商人又在旁边阴阳怪气:“装模作样!一个丑八怪,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眉已经合上了账册,抬头道:
“回姑娘,上月流水共计八千三百二十五两,刨除食材、人工、租金等各项成本三千三百二十五两,纯利为五千两整。其中食材成本占总开支四成,人工占三成,是最大的两项支出。”
她不仅报出了精准的数字,连陈飘飘设下的几个数据陷阱都精准地规避了。
速度之快,条理之清晰,让陈飘飘都挑了挑眉。
这是捡到宝了啊!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那胖商人脸上的嘲笑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用一种活见鬼的表情看着柳眉。
陈飘飘满意地笑了。
她转头,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牙行管事说道:“她,我要了。死契,现在就办。”
……
一间雅致的茶楼包厢内。
柳眉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着那份死契,眼眶通红。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烂在那个吃人的牙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