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中央。
什么都没有。
没有遮天蔽日的触手，没有扭曲疯狂的暗影。
甚至连之前那种让人发疯的呓语都消失了。
那里只有一个“人”。
一个静静地盘坐在虚空中的“人”。
之所以说是“人”，是因为祂有着清晰的人形轮廓。
但赵哲知道那绝不是人。
那是一具高达百米的，由无法形容的暗金色星骸所构成的……神之骨骸。
祂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已存在。
祂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但祂的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光线、空间、乃至时间，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一颗颗微缩的星云在祂那暗金色的骨骼表面缓缓流转，生灭不息。
仿佛祂的身体就是一个完整的、自成体系的宇宙。
赵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动。
他看到了那颗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暗金色骷髅头。
然后他看到了那空洞眼眶中，燃烧着的……两团金色的火焰。
轰——！
在与那两团金色火焰对视的瞬间。
赵哲的大脑仿佛被一颗恒星直接撞击了！
他的意识在一瞬间被冲刷得一片空白！
无数的、疯狂的、混乱的、超越了生命理解极限的知识和信息，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宇宙的诞生、星辰的死亡、时间的尽头、维度的尽头……
旧日的低语、外神的狞笑、无尽的疯狂、永恒的死寂……
“啊……”
赵哲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又痛苦的呻吟。
他的七窍瞬间流出了鲜血！
他那身由特殊材质制成的黑色风衣，开始无火自燃！
他那颗被三件【异物】规则层层保护的、坚韧无比的心，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数道裂痕，濒临破碎！
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
他这个驾驭了四件异物，被誉为华夏最顶级的执刀人，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就要从灵魂层面被彻底“抹除”！
这就是……神吗？
这就是“烛龙”完成蜕变后的真正形态吗？
一种源于生命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赵哲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海啸面前的一粒沙。
不，连沙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即将被风吹散的虚无的幻影。
完了……
就在赵哲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那片疯狂的知识海洋时。
一股温和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志，轻轻地拂过了他的灵魂。
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从那片即将溺毙的海洋中轻轻地托了起来。
涌入他脑海中的那些疯狂信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股足以压垮一切的恐怖威压，也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呼……呼……”
赵哲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血水浸透。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地再次抬起头，看向那尊巨大的暗金色骨骸。
他看到。
那骷髅眼眶中燃烧的金色火焰，似乎……柔和了一些。
【你的灵魂，太脆弱了。】
一个宏大而又清晰的声音，直接在赵哲的脑海中响起。
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信息流。
而是真正的“语言”。
【看来，以后与你交流，我需要更加……收敛。】
赵哲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烛龙”……是祂救了自己！
是祂主动收敛了那神灵般的威压，以免自己被活活“看”死！
一种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那无法想象的伟力的无尽敬畏，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行一个礼。
但苏霖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凡人的礼节。
【你们在寻找‘锚点’。】
苏霖的声音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们的方向，是对的。】
【但你们的速度，太慢了。】
【就像一群蒙着眼睛的瞎子，在大海里，寻找一根针。】
苏霖的评价毫不客气。
但赵哲无法反驳。
因为那就是事实。
【时间不多了。】
【我需要你们尽快拔除这些‘钉子’。】
【所以，我将赐予你们……第一个‘坐标’。】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
一幅清晰的、立体的画面，直接投影到了赵哲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座坐落于江水之畔的宏伟的城市。
城市的江边有一座巍峨的高山。
山壁之上雕刻着一尊巨大无比的，盘膝而坐的……弥勒佛像。
佛像宝相庄严，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千百年来香火不断。
是华夏最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
也是无数人心中的信仰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