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很了不起(2 / 2)

,脸颊冻得发青,却努力挤出一个卑微的笑,“我……我想问问……能不能……用这个……换您那个盘火炕的法子?”

她将帕子往前递了递,眼神里满是祈求,“我和妞妞……夜里实在……实在熬不住了……”她身边的小女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小脸冻得发紫,嘴唇乌青。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充满感激和喜悦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寒冰。

陆夫人悄悄告诉沈桃桃:“女人叫春娘,听说是个尚书的小妾,流放的路上,尚书一家死绝了,就剩春娘和女儿,家里没个男人,在这冰窝子想活下去,只能……只能……出卖身体……”

“呸!**。”有人低声唾骂。

“晦气,离远点。”有人嫌恶地后退。

“靠卖肉换粮的脏东西,也配来求沈姑娘?”鄙夷的目光如同针尖,密密麻麻扎在春娘身上。

春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攥着帕子的手抖得厉害,嘴唇嗫嚅着,眼里迅速蒙上一层绝望的水光。

“对……对不起……沈姑娘……我……我这就走……给您添麻烦了……”她仓皇地弯腰道歉,拉着女儿转身就想逃开这令人窒息的羞辱。

“等等!”

沈桃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窃窃私语。她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春娘布满冻疮的手腕。

春娘浑身一僵,愕然回头。

沈桃桃看着她,目光清澈坦荡,没有丝毫鄙夷,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的近乎悲悯的理解。“不是你的错,”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是这世道吃人。”

春娘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沈桃桃,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能在这鬼地方,”沈桃桃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带着有色眼镜的人,“靠自己,养活自己和女儿,没饿死,没冻死,没被逼疯……”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你很了不起。”

春娘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是唾弃,不是驱赶,是……夸她了不起。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酸楚和委屈猛地冲上鼻尖,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帕子收好,”沈桃桃将她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推回去,塞进她冰冷的手心,“火炕,我教你盘。”

她转头,朝着人群里喊道:“大哥,沈大山。”

正帮着扛粮食的沈大山闻声跑过来:“咋了小妹?”

“带上家伙儿事,”沈桃桃指着春娘那间木屋,“去帮春娘盘个火炕,要盘得暖和,结实,不漏烟。”

沈大山是个憨厚人,二话不说,抹了把汗就应道:“成,包在哥身上。”他扛起铁锹和泥抹子,招呼了几个相熟的汉子:“哥几个,搭把手。”

春娘看着沈桃桃,又看看扛着工具走向她家的沈大山一行人,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堵得厉害,最终只是朝着沈桃桃,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窑火味儿混着草泥的土腥气,在春娘的木屋里弥漫开。

沈大山领着几个汉子吭哧吭哧地刨着地上的冻土块,汗珠子顺着他粗粝的下巴颏往下淌,砸在夯实的泥地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这边口子挖大点儿……对,对喽。”沈大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泥汗,指挥着同伴下石板,“烟道要顺,要不憋着煤烟子,能把人闷在炕上见阎王。”

他转过身,对着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的春娘,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些,“这口子对着烧火门……烧的时候留道缝儿,透点气……闷不死的烟才暖和,记住了哈。”

春娘抱着蜷在膝头、已经冻得打瞌睡的小女儿妞妞,连忙点头,眼角瞥见沈大山那双沾满了黑泥、粗糙得像老树皮一样的大手在灶膛口比划,指甲缝里都嵌着泥。

她鼻尖一酸,沈家人给她的善意,比她过往人生全部加起来的都多。她鼓足勇气站起身,拿起墙角破瓦罐里好不容易存下的半瓢水。

“大……大山哥,”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喝……喝口水吧?”她捧着水瓢递过去,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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