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好胸肋,她又检查了他的四肢。幸好,除了几处擦伤,没有明显的开放性骨折。
做完这一切,沈桃桃几乎虚脱,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靠着石壁,大口喘着气。从怀里掏出最后小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艰难地吞咽下去。
她不能等死,更不能让谢云景死在这里。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石门缝隙,里面传来的碎裂声似乎更密集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沈桃桃挣扎着爬起来,脚踝已经痛到麻木,她走到角落,拖过两根还算结实的木梁,勉强做成一个简陋的担架。
她走到谢云景身边,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低声道:“谢云景,咱回家。”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挪到担架上,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大颗大颗地滚落。
终于将他安置好。沈桃桃将玄铁鞭紧紧缠在右手上,左手则拿起刚刚做的火把。
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身前几步远。
她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担架前端那根用来拖拽的布条,牢牢地套在自己的肩膀上。
受力的布条好似锋利的钢丝,瞬间勒进她的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闷哼一声,却毫不停顿,右脚蹬地,身体前倾。
“呃——啊!”
一声压抑的呐喊从她瘦弱的身体里挤出。
她拖着沉重的担架,一步,一步,朝着记忆中陆夫人在山顶时指出的“生门”方向,艰难地挪去。
担架在石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谢云景的身体随着颠簸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让沈桃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得不走走停停,每一次停下,都立刻扑到担架旁,紧张地查看他的呼吸和脸色。
“谢云景……坚持住……我们快出去了……”她一边喘息着,一边低声说着,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知走了多久,肩上的布条早已勒进了骨缝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挪动都让她眼前发黑。汗水流进眼睛,涩得生疼。
终于,她拖着沉重的担架,挪到了墓室西南面那片石壁前。
石壁依旧是那种深青色的巨石,光滑冰冷。
但沈桃桃的目光反复查找,终于在石壁靠近地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异常。
那里的石质纹理似乎与其他地方不同,更松散,更……像是后来填补的。
“就是这里,”沈桃桃眼中爆发出狂喜,她放下担架,将火把插在旁边石缝里。双手紧紧握玄铁鞭。
“生门,给我开!”她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抡起沉重的玄铁鞭,狠狠砸在石壁上。
石屑飞溅。
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白印。
有戏。沈桃桃精神大振,不顾虎口被震裂的剧痛,再次抡起玄铁鞭。
一下,又一下。
沉闷的撞击声在墓室里回荡,石屑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
然而,她的力气终究是有限的。连日奔波的疲惫,脚踝的剧痛,肩背的伤口,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砸到第十几下时,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手臂酸软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举起鞭子都像是要抽干她最后一点生命。
“嗯……”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玄铁鞭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捡那根鞭子,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生路就在眼前,她却连砸开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桃……”
一声微弱的呼唤,从担架上传来。
沈桃桃猛地一震,艰难地扭过头。
担架上,谢云景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却牢牢盯在她那张写满绝望和疲惫的脸上。
他的嘴唇干裂得像皲裂的土地,艰难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谢……谢云景,”沈桃桃的声音满是颤抖和惊喜,“你醒了?”
谢云景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越过她,落在她身后那片布满鞭痕的石壁上。
又缓缓移回她身上。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痛楚,有虚弱,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的双手攥紧,似乎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然后,在沈桃桃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的双手抓住了担架边缘,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起,胸肋处的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
“你干什么!别动!”沈桃桃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想按住他。
但谢云景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超出了他重伤之躯的极限。
他像一头爆发出最后生命潜能的困兽,借着抓住担架边缘的力量,他竟硬生生地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担架上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