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庄这伙人,终于又开始赶路了。他们都不用刘伍长招呼,咣咣铛铛的几声破锣声,队伍瞬间就有序的排列好了。家家户户都揣上了几辆碎银,同时多了一到两辆,七拼八凑新旧木板修好的板车。几乎空了的箩筐,终于装了点粗粮,还有为数不是很多的番薯良种。生活一下又有了奔头,赶路的精气头比以往都高涨多了。就这群人,平时那精气神都能将土路秃噜三层土出来。现在被怀中三五七八两银子烧的,血液沸腾,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只恨不能飘起来,直接飞到海湾去。他们是不能飞,但脚下的尘土倒是被他们都带飞了起来,看来不止周家庄这伙人的血液不老实,踩在他们脚下的尘土,比他们还不安分。揣着几两碎银的当家人,胖没胖不知道,但是确实喘上了,毕竟身体实实在在重了几两嘛!比如,杨斜眼子,咧着嘴,时不时的捂着胸口那几两碎银,漫天的尘土沉浸钻进了他嘴中,轻咳声他几乎没停下来过。周家庄这伙人,集体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动作有点统一。年轻人步伐一致,倒是有点急行军的意思。但是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当家人,几乎都复制了眼斜眼子动作,咧着嘴,捂着胸口,时不时咳嗽几声。动作分年龄段做到几乎一致的一伙人,还都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狼皮袄,外带还戴了顶狼皮帽子。个个咧着嘴,偶尔瞅几眼不用花银子置办的板车,兴奋议论着怀中的那点碎银,和板车上据说一亩能出产上千斤的红薯良种。还没到海湾落户,几天都能赚了好几两银子,这银子咋就那么好赚呢!作为周家庄最困难的周拴柱和杨哑巴,没逃难前,家里连个铜板都没几个,现在都能赚到银子了。这可不是周言郎当初分给他们的银子,实打实是自个儿赚的,这得多有成就感啊!可惜祖宗的坟墓没跟着迁移,不然就看周拴柱和杨哑巴那兴奋劲儿,高低也得打二两白酒,买上三色果子,跟祖宗唠上几句。兴奋的可不止周家庄这伙土老帽了,赵易军一伙军营出身的汉子,兴奋起来可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冯宇扯着嗓子吼着打二宝那学来的后世歌曲。四组组长朱武也麻溜起个头,带着四组保卫队的汉子将‘路在何方’唱的稀碎,不说腔调被他们唱地跑到爪哇国去了,连歌词都被他们改的面目全非。朱武带头闹哄,其他组小组长也不能闲着,既然要唱歌,谁还没从二宝那学几句。于是各组长先开了头,保卫队的汉子们立刻跟上,那声音听不出像样的歌词,也辨不清什么腔调,说不清是在唱还是在喊,却透着一股子激奋高昂,撞在尘土漫天的官路上,震得人心里发紧。周言郎和林奕可带着三小只,坐在马车里,听到车厢外的嘶喊声,一家五口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林奕可因为周家庄这伙人赚的几两碎银,这几天确实出大力了,甚至连三小只都没闲着。好在,几个牛马贩子有点良心,银钱多给了周言郎一点,另外还给了他们一匹老马。那匹老马在周言郎眼里半分不值,要不是看在林奕可专门为他家打造了一辆马车的份上,他早想开口换些银子,哪里会要这没用的牲畜。“哎!这伙人可真是的!几两银子一辆破板车,都能让他们兴奋成这样。等到了海湾落户后,有他们哭的,要啥没啥,什么不需要银子置办,到时他们就唱不出来了。”林奕可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伸手帮三宝帽子压低了几分,愣是将小丫头的两个耳朵都包裹到帽子里,她这才安心。可不能让三宝被这伙古人歌声残毒了,太吓人了。“娘,我都看不到啦!”三宝嘟着小嘴,两手赶紧遮挡住眼睛的帽子,向上掀了掀。“娘,帽子都将三宝的眼睛挡住啦!哎!帽子也挡不住歌声的...”二宝看向林奕可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的模样。以前不知道妈妈还是个傻的,这智商有点不够用啊?愁死个人了!林奕可抬头就看到了,二宝那复杂的小表情,她一巴掌就扇在了二宝小脑瓜子上。“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娘看你是屁股痒了!”二宝蔫蔫的低下了脑袋,小嘴蠕动了几下。哎!傻而不自知,还想当虎妈!我滴个傻娘啊,你到底是怎么将我们兄妹三人带大的啊?周言郎清楚的看出了,二宝表达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看向林奕可眼里的那抹笑意,差点让林奕可炸毛。周家庄队伍,简单吃了点早饭上路,从天微亮走到日头微微偏西,大概一点刚过,这才走到彭县驿站。一口气他们走了四个时辰,刘伍长好多次,让队伍停下了歇歇一会儿,大家伙齐齐摆手,愣是不要歇。若是说多几句,张麻六和周族长都能爬下板车,跑几步给他看看。开玩笑,头天晚上几个牛马贩子就给他们结了银钱。今早儿就没人管饭了,大家伙儿只能吃自家的了,都没敢吃饱。必须多走一会,得赶紧去粥棚吃大户,哪能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