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玄衍宗山门时,晨雾还未散尽。林风背着半旧的青布包袱,走在最前头。包袱里装着苏清寒连夜缝补的月白道袍,叠得方方正正压在底层;林惊羽硬塞的蜜饯用油纸包着,还沾着半粒芝麻;最上面是那柄短刃,刀鞘上缠的草绳磨得起了毛边,他说“防割手”,其实是怕刀刃太利伤了自己。
苏清寒跟在他身侧,月白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发间的青玉簪闪着幽光。她望着林风微驼的背影,轻声道:“昨日李执事说,云梦泽近日有劫匪出没,专劫过往修士的财物。”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个绣着云纹的锦囊塞过去,“这是我攒的几块下品灵石,若遇上麻烦,或许能换些应急之物。”
林惊羽扛着长剑挤过来,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清寒师姐,我替林风收着锦囊!”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又压低声音,“我昨夜听见外门执事说,云梦泽的雾里有古怪,前日有个散修进去后就没出来,尸体被发现时,身上全是黑丝,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
林风的脚步顿了顿。黑丝……他想起昨日在藏经阁翻到的《异闻志》里提过,说世间有种“蚀心丝”,是杂音凝成的邪物,能啃食修士的灵脉。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笛,笛身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走吧。”苏清寒转身往山径走,声音轻得像风,“莫要耽搁了。”
三人沿着青石阶下行,晨雾渐散,露出山脚下的官道。道旁的野树叶子泛着焦黄,枝桠上挂着几缕黑雾,像是有形质的丝线,正缓缓蠕动。
“那是蚀心丝。”苏清寒的声音沉了下来,“云梦泽的杂音比我想的更重了。”
林风的脊背发紧。他取出苏清寒给的静心散,倒出一粒含在口中,清凉的滋味漫开,压下了心头的不安。
“前方就是云梦泽边界了。”林惊羽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林风抬头,只见道旁的野树上挂着几缕黑雾,雾中传来阵阵呜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嚎。雾气里漂浮着黑色的丝线,缠在路边的灌木上,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连泥土都泛着青黑。
“这……这比宗门说的还严重。”林惊羽握紧了剑柄,“我昨日来采买时,这儿还只是雾大,哪有这些邪门东西?”
苏清寒的指尖掠过车窗,沾了点雾气,放在鼻端轻嗅:“是蚀心音。”她的脸色发白,“杂音里混了音杀之力,连雾都成了凶器。”
林风的骨笛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他取出骨笛,只见笛身上的刻纹泛着幽蓝,像是在回应雾中的某种呼唤。
“林风!”苏清寒抓住他的手腕,“别让它共鸣!”
林风强忍着骨笛的震颤,将笛子收进怀里。他望着前方的雾,喉结动了动:“我们得快点进去,否则雾会更浓。”
马车缓缓驶入雾中,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林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胸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杂音,那种若有若无的侵蚀感,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又像有人在耳边低语,扰得人心神不宁。
“小心!”苏清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林风抬头,只见前方雾中走出个红衣身影,腰间挂着刻着火焰纹的玉佩,是焚音谷的圣女,楚晚音。她身旁跟着两个焚音谷弟子,手中各持一柄赤焰剑,剑身上的火焰被雾气浸得忽明忽暗。
“楚师姐。”林风心头一震。
楚晚音的目光扫过他们,停在林风怀里的骨笛上,微微挑眉:“玄衍宗的外门弟子,也配来云梦泽?”
林惊羽挡在林风身前:“楚师姐,这是我兄弟的任务,与你何干?”
楚晚音轻笑一声,从腰间解下枚玉符,抛给林风:“拿着。”
林风接住玉符,触手温热,上面刻着“焚音”二字。
“这是焚音谷的‘音护符’。”楚晚音说,“能护你一时,莫要辜负。”她顿了顿,又道,“玄机子昨日派人来我谷里要人,说要抓什么‘噬音妖物’。我猜,该是你吧?”
林风的瞳孔微缩。
“别紧张。”楚晚音歪头看他,“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师父昨日说,云梦泽的杂音里,有股熟悉的味道,像极了当年万窍楼用来控制修士的‘蚀心音’。”她指尖掠过腰间的火焰玉佩,“我替你杀了几个万窍楼的探子,他们招了,说万窍楼要在云梦泽设局,引你出来。”
林风握紧玉符:“多谢楚师姐。”
楚晚音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噬音体质,到底有多厉害。”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我师父还说,镇音石的碎片该现世了。你若见到,记得替我收着,毕竟,那东西本就该属于焚音谷。”
林风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翻涌。楚晚音的话像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镇音石碎片,难道和焚音谷有关?
“发什么呆?”林惊羽推了他一把,“快跟上,楚师姐要走了。”
林风回过神,把玉符贴身收好。他望着楚晚音消失在雾中的身影,又摸了摸怀里的骨笛,这把笛子,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马车继续往前驶,雾越来越浓。林风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嘶吼,像是某种被控制的野兽在发狂。他握紧短刃,目